可预期的疼痛未抵达她身上。
明明听到戒尺抽到皮肉之声,她诧异回头,发现昭霁元打的是自己。
他盯着她,戒尺对着自己的手臂。
一下。
两下。
三下。
不同于打昭懿的小腿那两次,他每一次抽的是同一块,一下将手臂打得深红,两下肌肤破开,三下白玉戒尺被血染红。
昭懿看着这一幕,咬着的牙关慢慢松开,身体不自觉僵住。
等昭霁元为自己处理完伤口,重新端了一碗粥递到她唇边时,她才像回过神,低垂着眼,张开唇把温热的藕粥喝进口中。
接下来,她眼和唇重新被云锦布条覆住。
视觉被隔断,昭懿恍惚想起,从她这次见到昭霁元起,他还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看她的眼神也极其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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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一千三百二十一人,关在地牢有一千二百五十三人,尸体三十三具,其余人还在追捕。”
降楚捧着册子汇报。
听汇报的人还穿着昨夜的婚服,衣服湿了又干,沉重地挂在身上。荷花池爬出来的巨蟒盘在华妫容腿旁,它腹部鼓起一团,消化食物让它昏昏欲睡。
华妫容一夜未睡,身上残下的酒意早就褪得一干二净,他眨了下眼,“他们还是不肯认?”
降楚说:“是,公主身边的几个宫女都说尸身就是公主的。”
“是吗?”华妫容仿佛不意外这个结果,他轻轻扯了下唇,“既然没人肯认,就把他们丢到圣地里吧,一日丢十个,命好的允许他活下来,命不好的喂喂圣地的蛇。”
正值蛇类的繁殖期,它们也该吃饱肚子,不然哪有力气交.配产卵。
降楚闻言,迟疑了一下,“少主,国主那边恐怕瞒不了多久。”
他们昨夜大张旗鼓抓人,就算深夜没人敢把这消息传到国主耳中,今夜国主晨起,怕是也会知晓。
“知道又如何,我没想瞒。”华妫容撑着头的手放下,睥睨抬睫,“我还要告诉大昭,告诉周列诸国,胆敢藏匿大昭公主者,就是同我华凤愚作对。”
言罢,他抬脚踩在蛇腹上,带着点亵玩的态度。
巨蟒蛇尾一摆,游走缠住华妫容,连带他所坐的太师椅一块盘住,它盘旋而上,最后将蛇头搭在华妫容肩膀处,缓缓吐出分叉蛇信。
同出一辙的金色竖瞳,冷冰冰视人。
降楚不憷反笑,他骨子里跟华妫容一样,都是嗜血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华妫容麾下第一大将。
他单膝跪地行礼,“是!”又问,“少主,南遗那边如何处理?”
原定是计划在少主成婚第四日出兵郡阳,攻打南遗。
华妫容拍开蛇头,“容南遗王再多活几日好了,乌荀。”
被点到名的乌荀站出来。
“去请你阿爷,为——”华妫容手指握紧,“那具尸体看诊,看肚里有没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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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
香薇和香眉两人抱在一块,对面还关在一群人,其中亲卫长也在。
他昨夜被蟒蛇吞进去足足一刻钟功夫,若非严将军狠击那孽畜腹部,亲卫长恐怕早葬身蛇腹。但亲卫长少了一双腿,现在人还一直没有醒,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不仅是他,他们都可能会死。
巫国少主不会放过他们,想到这里,香薇越发抱紧身边的香眉,她比香眉要大上两岁,她要比香眉镇定才行。
“饿了吗?我昨日怕没时间吃东西,带了饼子在身上,现在倒派上用场了。”她小声问香眉。
香眉脸色寡白,摇摇头,“香薇姐,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不饿。”说到这里,她眸光闪了闪,声音压得更低,“你为什么要说那是公主?”
她和香薇是最贴身伺候公主的人,旁人可能看不出,但她们两个不可能认不出,那具尸首虽然很像,脸也几乎分不出区别,但她还是能认出那不是公主。
香薇反手握住她手,用力地一攥,附耳低语,“香眉,是我对不起你,但只有这样做,我和你的家人性命才能保得住。”
香眉张唇久久不言,她转头看向周围那些人,或绝望、或愤怒的面容,即使没有跟礼节使关在一间牢房中,也能听到他中气十足的骂声,真真是字字珠玑,不带重复的。
最后,她还是闭上了唇,什么都没说。
香薇愧疚地用额头贴香眉的脸,泪如雨下,香眉则是说:“香薇姐,那年我一时贪念偷拿公主首饰去典卖,若非是你护住我,二殿下早打死我了,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不怕死。”
说到“不怕死”,她牙关打颤,“只是我们的老子娘真的能活吗?”
香薇抬手擦了泪,凄惨一笑,“能的,二殿下许了我的。”
只要一口咬死那具尸首是公主的,二殿下会放过她们的家人,二殿下答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