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待在马车上,怎么下来了”
白日下过雨,地上还未干透,昭懿看到一串脚印延伸到旁边的蓁蓁密林。
面对大祭司的询问,她知道自己找借口是混不过去的,干脆开门见山,“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可是”她顿了顿,“有人来了”
大祭司应该是来阻拦她的,可不知为何他听到这句话,却让开了位置,还吩咐婢女,“,带公主去少主那吧,既然公主想知道。”
昭懿到后面是小跑过来的,她看了眼被踩住头的玉山,心里情绪万般复杂。她不知道为什么玉山怎么那么傻,在城主府都算了,现在还以一人之力追过来。
她只不过是跟他巫山楚雨过一回,事后她几番扯清关系,还对他下了毒,后又将他当棋子用,叫他去杀华妫容。
他还巴巴地跟过来,既蠢又蛮。
她把视线转向华妫容,华妫容也看着她,仿佛洞悉她心中所想,遽然用力,快将玉山面皮刮下一层。此番动作仍嫌不够,将玉山的脑袋当蹴鞠一般,使劲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玉山口唇溢血。
昭懿袖中手指微微发颤,她知道华妫容厌恶她,唇瓣略显无力地张了张,“少主”
华妫容挪开视线,仿佛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她。他踢了玉山的后脑勺后,又迎面踢了一脚,踢完脚底踩上玉山的眼睛。
“少主。”昭懿重新开口,声音在浓黑夜色下干涩,“能否放了他他原先在宫里是伺候我的马奴,我不过施舍了几碗饭给他,他就一心一意将我当主”
话没能说完,就被粗暴打断。
下巴被用力捏住,华妫容看她的眼神如看死人,“施舍了几碗饭几碗饭就叫他不顾自己死活,我的脸是他伤的,你叫我大度,那我的仇往谁那里报你吗”
疼痛从下颌骨漫上来,泪水有些控制不住地盈了眼眶,昭懿耸了耸鼻尖,“少主真正恨我的人是我,现在也不过往旁人那里撒气。若少主真这般气不过,杀了我便是。”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吗”华妫容声音更寒,他手指用力,不过一两息,就将昭懿的脸掐出青紫。后半句话他是突然凑到她耳旁说的,“我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也不会那么轻易放了他。”
说完,他一把推开昭懿,抽出降楚腰间匕首,森冷吩咐“给我摁住他,摁实了。”
昭懿看到华妫容刀尖是冲着玉山的眼睛,登时想到什么,当即想要过去,可是巫国婢女冲上来抱住她腰身,“公主,公主,你还是别看了,奴婢扶你回马车吧。”
她力气没有婢女大,推了几下没能推开,反而被往后拉拽了几步,看不到华妫容具体做了什么,只听得玉山一声嘶吼。
“不要华妫容”昭懿下意识直呼华妫容的名字,喊完,她又急急改口,“少主,我求你”
华妫容已然起身转过身,他白皙的手指被血染得通红,指尖骇然捏着一颗球状物。昭懿声音戛然而止,看着他将眼珠随手丢到地上,再用脚踏上去。
像踩鱼泡一样,将眼珠踩得稀巴烂。
一种反胃感从昭懿身体内部爬上来,她想跟婢女说不要抖,可话到嘴边,才发现抖的人是自己。
她咬住牙关,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猛然推开了婢女,直接跪在地上。
玉山是被她牵连的,如果她一开始没找上对方,他不会受到这种伤害。他会在宫里,继续当他的马奴,虽然很有可能被马厩的总管太监动辄打骂,但保住性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他有一身好功夫,就算无法洗掉奴籍,也有可能受人重用。
昭懿曾朝华妫容跪过一次,那一次心中满是屈辱,这一回她是哀求,她不想再欠玉山。
她以公主之躯,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跪下,“溶溶求少主网开一面,留他活路。”
言罢,她将额头地面,欲行大礼,手臂却突然被拽住,如无根的蔓草一般被拎起来。
华妫容手上的血蹭到她衣袖处,完好的那只眼睛比先前还要暴戾,可语气却古怪的温柔,“溶溶这么可怜地求我,我这个当夫君的怎么能不答应可是溶溶,他害我至此,你要是非不分,厚此薄彼吗”
表情与语气完全不同,大有昭懿敢点头,或者说“是”,他就会扭断昭懿的小细脖子。
昭懿不敢不顺着华妫容的话,但她也怯弱弱地说“至少留他一条命。”
华妫容沉默盯着她一会儿后,“好啊,我留他一条命,但你跟我说实话,那个人”他呼吸粗重一瞬,喉结滚动,“是他吗”
如野兽一般的直觉,朝昭懿发出询问。
他问完,视线半刻也不离昭懿的脸,在看到面前这张静美玉容比方才还要脸白时,心下哪里不明白。
他就知道,施舍几碗饭,他看是把身子施舍出去了,勾得一个低贱的奴隶都敢与他拼得你死我活。
心里只觉得恨意滔天,他恨不得生生活剐奸夫,再教训眼前这个淫妇。心中越恨,面上却变得平静,他还空出一只手轻柔地抚摸昭懿的脸颊,手下触觉如温润瓷盏。
“怎么脸那么白,这般可怜我就是想问你,你原先说你当初骑马的时候,马儿受惊,你差点摔下去,有人救了你,是他对吗”
昭懿反应过来华妫容的意思,他不想其他人知道她和玉山之间的事。她僵硬地点了下头,在华妫容要抽手离开时,控制不住抓住他的衣袖,“少主。”
华妫容俯视着她,唇角轻轻一扯,“放心,我留他活口,毕竟他救过你。”侧眸看向夜柳,“夜柳,我记得你手下功夫快,骟了他。”??,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