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疑虑地说道：“可我不喜欢卖场的工作！”

周鸿曦问道：“你是不喜欢卖场的环境，但以你的工作能力很快就会离开！”秦素听了不置可否，她对未来还没有规划。

鑫赛仑商场的改革经营模式，得到同行的认可。其他卖场都争相效仿，而且超越鑫赛仑商场的建筑，也如雨后春笋般屹立起来，就此，阳城市的第一条商业街诞生。改革和竞争让时代进步，也让停步不前的企业破产。

在大潮来临时，于淑娴很幸运，没有被列入下岗名单。反而是秦国凯下了岗，他从事的工种被时代淘汰，单位以内退名义令他下岗。秦家的次序乱了，于淑娴的世界坍塌了，她唉声叹气，忧心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进行？秦国凯没有之声，也没窝在家里抱恨，他早上按上班时间出去，闲逛在大街小巷，城市在悄悄地变化，而他才晓得，他在刺目的阳光中，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各个街道，难得有闲逛街，却不是购物，也不是休闲溜达，他在寻找一条出路。城市的某个角落，都会有一堆人聚集，有拿着各种工具，只要看到有人来，就一窝蜂地围上，争先介绍自己的技能。秦国凯沉重的心，似乎见到一丝光亮，却不是很明亮。

在僧多粥少的状态下，秦国凯选择靠体力吃饭，他在陶瓷城各档口，寻找买陶瓷的顾客，搭讪成功后，把他们买的货，背出陶瓷城，再背到给他们拉货的车上。挣得钱比单位的工资多，但是很辛苦，一天下来几乎直不起腰。

秦素没有像周鸿曦说得那样，迈上一个台阶，再迈一个台阶，但她学会了忍耐。她也没有离开喧嚣的卖场，再去追慕喜欢的工作。秦国凯下岗后，她懂得钱对生活的重要性，所以，她选择了高工资。

此时的秦素，已经接替周横做了三年的店长。

这三年中，公司调任她几次，她都婉言谢绝上调，公司环境再好，晋升空间再大，都抵不过工资来得实惠。坐在办公室的工作，都是固定的月薪，比不过在卖场挣得多。店长卖货有提成，其他店员卖货，店长也会分一杯羹，秦素信奉的格言，能挣钱才是硬道理。她的思想是完全成熟。

店员刘畅和马骄骄都已经是宝妈，产假后为了方便照顾宝宝，转去距离家近的卖场工作。秦素带着一批新人，像当年，周横带着她们一样，继续在卖场中努力卖货。卖场里其他品牌，也是越来越多，竞争也很激烈，秦素要常常变换陈列，来吸引顾客目光，也要节假日搞活动招揽顾客，店长的工作也是紧张、琐碎。

秦素的脸彻底褪去稚气，均匀的五官被理性的表情占据，偶尔会不自觉地皱皱眉，光洁的额头会出现几道深纹，一丝说不清的闲愁会瞬间掠过。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而还没有白马王子出现过。

她留了三年的头发，在脑后结成一条乌黑的长辫子，却缺失了那个蓝色的蝴蝶发卡，charmremains品牌新工装没有头饰，而且工服特别简洁，白色的t恤后背印着‘charmremains’的英文字母，下面一条超短的黑裙。

三年间，一切都是变化，周鸿曦的花店还在经营，只是他一只耳朵聋了，需要戴着助听器。他每天准时开店，有时会丢三落四，大概是车祸后遗症。但他记得秦素的手机号码，每天打给秦素很多次电话，重复着一个问询：“素素，你今天好不好？工作得顺不顺利？”

秦素不厌其烦地接听他的电话，耐心地回答他重复多次的关心。她休息时，会去帮他打理花店的生意，不然他的花店都无法缴上各种费用。周鸿曦脸上还挂着和蔼，但是，他已经慢慢走向失智老人的行列。

秦素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只有夜晚的梦境，是属于她的安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