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独自站在朱雀大街的西市口,这许敬宗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带着自己。
现在他去西市办点事,也不让自己跟着。
狄仁杰只好一个人站在西市街口等他将事情办完。
回头看了一眼西市,他在这里会与一些走卒贩夫或者是关外人交谈。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隔着太远也听不到。
礼部的人手很多,狄仁杰跟着许敬宗久了,就发现礼部藏着的事不少,就像是波斯的裴行俭时常会送密信过来。
朝中各部都休沐了,可对礼部来说什么时候休沐并不保证,而且礼部要时刻关注波斯的战事。
礼部为数不多的清闲时候,也就是每年的夏季。
那个密信狄仁杰看过,没有译本根本看不懂,独自一人坐在西市吃着一张饼,正在发楞。
不多时,他见到一个穿着圆领官服的人走到西市。
看他的靴子是卫府中人,再看他的衣着像是卫府中人。
这个人到西市场的一处酒肆坐下,他喝着酒水也没说话。
狄仁杰仔细观察着他,又过了片刻孙伏伽来了。
孙伏伽与那卫府中人相对而坐,俩人正在谈着什么。
心中好奇之下,狄仁杰凑近听着谈话,话语中好像是提及了南诏王。
孙伏伽朝着酒肆外招了招手,就有一伙闲散围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
“你们去查查那假南诏王去了何处,切勿惊动他人。”
“喏。”
这群闲散收到话语离开了。
纥干承基起身道:“谢孙少卿相助。”
孙伏伽摆手道:“不妨事,既然是太子殿下所命,下官也该出力的。”
原来这人是东宫来的,狄仁杰心中暗想难怪此人穿着卫府的官靴,却又不穿卫府官衣。
纥干承基又道:“此事还有不少人在查问,太子殿下不想惊动对方,又想得知那假南诏王的下落,卑职只好请孙少卿寻这些不良人去查问。”
不良人……
狄仁杰暗暗点头。
孙伏伽又道:“现在长安城人群庞杂,除了闲散地痞和这些不良人,还有一些卖红烧肉的,有时候下官身为大理寺少卿也很苦恼,尤其是那些卖红烧肉的,他们自成一派很是团结。”
纥干承基沉声道:“孙少卿治理长安,自是劳苦功高,听太子说起近日朝中有人说起大理寺卿的位置空置已久,有不少人举荐孙少卿任职大理寺卿。”
“呵呵呵……”
孙伏伽又道:“下官何德何能能够任职大理寺卿,陛下圣明,自然会有安排的。”
纥干承基不住点头,“如有消息……”
“如有消息,小官定当送去东宫。”
纥干承基将碗中的酒水喝完就离开了。
狄仁杰坐在酒肆的墙外正在思量着俩人对话,街巷口中还有冷风灌入。
一道身影遮住了阳光,狄仁杰抬头看去就见到了孙伏伽的老脸。
“孙少卿。”狄仁杰连忙站起身。
“刚刚的话语你都听到了?”孙伏伽捻须问道。
“不良人靠得住吗?”
“嗯。”孙伏伽笑道:“陛下治下能够安泰,不良人是官吏的侦缉逮捕的差使,这些人多有作奸犯科之嫌或从牢狱中出来,便为我等差使。”
“这些不良人盘踞市井,这长安城南北十四街,东西十一街,如今许多地方又被重建,上百个坊市地界之大官吏无法踏足,而这些不良人盘踞市井便可知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事。”
“一来官府办事便携,这些以前的主犯也好从犯也罢,他们成了不良人为了免除罪责也会为官府卖命。”
自来到长安城,狄仁杰在这里见到的事,知道的事,比在河西走廊几年都要多。
河西走廊的日子是枯燥的,很单调。
那时跟着父亲,每天都是看着一样的风景,做着一样的事。
可在长安城,每天遇到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
狄仁杰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是自记事以来最丰富的一段时光。
“孙少卿在这里做什么?”
许敬宗的话语传来。
等人走到近前,孙伏伽笑道:“许尚书,下官见狄小子一个人在这里,便上来询问。”
许敬宗颔首看向狄仁杰道:“老夫的事情办完了,你随老夫回去。”
狄仁杰向孙伏伽行礼,跟上许敬宗的脚步。
走在回礼部的路上,他皱眉道:“这个孙少卿要升任大理寺卿了?”
许敬宗板着脸道:“与你何干?”
狄仁杰不解道:“刚听他们说要去查问那个南诏王。”
“这些事情与你没有关系。”
“小子就不能听听吗?”
许敬宗瞅了他一眼,不屑笑道:“你离孙伏伽这样的人远点。”
狄仁杰不解道:“为何?”
许敬宗揪住他的衣襟继续走,又道:“孙伏伽成天来往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牢狱之徒。”
“许尚书就是好人吗?”
“哼。”许敬宗冷哼一声,没有再言语。
狄仁杰继续跟上脚步,依旧在思量。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一家人走在渭水河边,看着河道两旁新种下的树苗。
小清清骑在熊背上看着一颗颗树苗裹着麻绳,好奇道:“娘,这些树和人一样要穿衣服吗?”
李玥笑道:“树苗是今年夏季刚种下的,现在这天寒地冻容易冻坏,所以要这样。”
小清清努嘴道:“上官伯伯说就算这么做了,树苗被冻死的也不少,他还说来年春季冻死的树苗又会长好的。”
李玥不住点头,给了女儿正了正帽子。
今天难得天气晴朗,雪后的晴天家家户户都拿出自己的衣衫和被褥来晾晒。
李泰将一些肥皂的渣滓过滤出来,做成了肥皂粉,到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是洗洗嗮嗮,整个村子都飘着肥皂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