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挥拳头捶打着,“说着朝政大事,夫君怎么又讲道给小武准备房间。”
一边躲闪着,张阳清了清嗓子,“这又不冲突。”
小熊晃晃悠悠从屋内走出来,它抬头看了看打闹的夫妻俩人,扭头走向小武,在小武的脚边趴着。
躲闪不及,还是挨了几拳。
本就说着吐蕃的局势,又说起了给小武准备房间。
李玥抱着自己的几册账本气冲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婶回来的时候,说是已经把骊山的住处收拾好了。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满天乌云,寒风依旧阵阵看来是又要下雪的样子。
建房子最好在晴天,要是在雪天建房子刚糊上的泥浆被冻住之后很容易干裂。
想着新家事宜的安排,张阳走出家门还是打算先去见见禄东赞,这人在驿馆放火,朝中就算没有来过问,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顾。
街道上已经没有了除夕时的热闹,正是度过隆冬时节,为了来年的生计要做好准备,比如说在这个时候多吃点多睡会儿。
在日常活动匮乏的当下,大家都按照冬藏,秋收,春种,夏长的节奏过一年四季。
张阳走到外交院门口。
许敬宗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张尚书,正是新年,怎么有闲情来外交院了。”
先是看了看外交院内众人还在忙碌,张阳揣着手讲道:“禄东赞人呢?”
许敬宗回话道:“就在刑部的地牢关押着,刑部还时常来问要怎么处置他。”
“这大过年还在外交院任职,辛苦你们了。”
“说不上辛苦,大家办事都勤快,而且我们外交院给的银钱也多,大家都愿意办事。”
“咱们礼部还有多少银钱?”
许敬宗心中盘算着,好一会儿后讲道:“银饼折现之后还有三万贯左右,够我们礼部用一年了,只要明年倭国的银矿还能送来,一两年内也不用发愁。”
其实骊山还有不少铜钱堆积,在大唐硬通货还是银饼。
手头上保有的铜钱要存着,银饼也要保证流入。
这么多的银矿放在倭国实在是浪费。
一阵冷风吹过,天空又飘起了雪。
张阳揣着手低声讲道:“带我去见见禄东赞。”
“随下官来。”
跟着许敬宗一路前往刑部,沿着朱雀大街一路走,过了朱雀门便是刑部。
现在的刑部门口只有三两官吏懒散地坐在一起。
许敬宗面带笑容走上前,“几位,礼部尚书要见禄东赞。”
见到许敬宗来了,众人迎着带入刑部。
刑部的主要官吏都在过新年,只有三两小吏看着这里。
也佩服许敬宗的社交能力,这家伙和谁都能成为朋友,这人的人缘也是好到不可理喻。
张阳甚至怀疑,只要许敬宗想,他说不定也能够和宫中的太监们相处成生死之交。
跟着走入刑部的地牢,这里有很重的发霉味。
刑部的地牢大多空荡荡,这些空着地牢房一角就关着一群吐蕃人。
此刻禄东赞正盘腿坐在其中。
张阳笑道:“只是过了一个新年,没想到禄兄就落得这般下场。”
禄东赞睁开眼,叹道:“有你在礼部,我们早有准备。”
先是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这里的空气质量很差,倒是打扫得很干净。
张阳皱眉沉吟半晌,“既然吐蕃和大唐早晚要有一战,禄兄是不准备活着回去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吐蕃的决心有多大,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讲只要赞普的大业可成,外臣死又何妨。”
“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张阳打断道:“你想说是这个吧。”
禄东赞缓缓点头。
这个吐蕃大相读过中原的书籍,看起来读得也不多。
跟着禄东赞而来的吐蕃人都看着眼前几个大唐官吏,他们沉默着没有讲话。
张阳淡然地笑了笑,“你放火烧了驿馆,是希望松赞干布知道你在长安的境遇?”
禄东赞闭着眼没有答话。
张阳又道:“我知道这一次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唐和吐蕃开战的契机,松赞干布势必会为了要救你,会带兵叩关,我说得没错吧。”
看对方还是没有回话。
张阳再是讲道:“你们吐蕃准备多少兵马?”
“不用再多说了,我们在地牢中会等待这一次的战况军报。”禄东赞低声讲着。
转头看向许敬宗,张阳好奇道:“老许。”
许敬宗上前一步,“下官在。”
“在长安城放火烧官驿是何罪过?”
“按情况论处,重则发配做苦役十年,轻则罚钱圈禁,按吐蕃大相纵火的情形来看,就算是要罚钱了事,也要赔不少银钱。”
张阳稍稍点头,“把这一次吐蕃带来的财宝全部扣下,他是吐蕃的大相随意处置也不好,届时听听松赞干布的意思。”
许敬宗笑着点头,“下官明白了,开朝之后会递交奏章给陛下,再谈处置。”
再看禄东赞还是一脸自信,这家伙一如既往地自我感觉良好。
张阳颔首道;“你放心,关于你在长安城的遭遇我们礼部会写好书信让人交由松赞干布,不用你费心想方设法传出去。”
这一次禄东赞终于睁开眼正视着张阳。
“我们大唐英雄好汉何其多,至于你们吐蕃有多少兵马其实我们并不在乎,我们的目标也从来不是一时的胜负,我想要的远比你所预想的多,吐蕃大相你是一个聪明人,可这个天下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我们中原有谦虚好学的美德,这才是你所需要学的,而不是看了几卷中原的书籍就觉得你已经了解中原人了。”
这一次禄东赞终于站起身,他迈步走上前两人隔着牢门而立,“我禄东赞此生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我很高兴,若你不是大唐的尚书,我不是吐蕃的大相,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