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千代坐在弹药箱上发怔,思考着秦风昨天教授的经验之谈。
“船长,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丢了全副身家的衰样子,来笑一下。”斯瓦拉杰和谢米非常自来熟地揽住橘千代的肩膀,两根手指撑起她的两腮。
“给我滚,你他妈的,甲板擦干净没有,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橘千代抽出那把古怪的弯刀对准斯瓦拉杰。
“哎哟哟,好了好了船长,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二人举起双手小心翼翼地向后退。
“什么。”这是橘千代第二次听见别人对她的当面评价。
“你就像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没落小贵族,明明有那么多好东西,天天板着一张脸。哎,我真想不明白你,要么把那身酷炫装备借我玩玩?”
“擦甲板去,我不想说第二遍。”橘千代挑了挑眉,这身装备和行头是一位船长的标配,以及象征,虽然西塔号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她也不同意失去船长这个位置。
“劳拉,不是我说你啊,船上的淡水有三成都是你洗澡洗手洗衣服擦拭凳子用掉的,这么怕脏还来做这一行。”秦风对着橘千代的脸喷吐烟雾,“师傅,你他妈真没绅士风度。”
至于他们的评价……想来总是不贴切的吧。在言行举止上,橘千代维持着狭隘的斯文优雅,为了与环境区分开来。很少人会将橘千代了解的七七八八,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她屈指可数的,在下城区高段的两位故友。关于做船长的事情,倒也说不上是梦想理想之类的高谈阔论,她只是单纯喜欢无拘无束,喜欢海。
橘千代对纸醉金迷,极尽奢靡几乎完全不感兴趣,她曾经罕见地吐露过自己的想。,换来的只是诸如“你只是没感受过,等你尝试一次就会无法自拔”的极度自我的经验主义,所以橘千代在这件事后再遇见类似的事情只会选择缄口不言。“争论是无意义且浪费资源的。”
要问橘千代最想要的是什么,她大概只会给出“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睡觉,并且我不用工作,但我什么都不缺并且想做什么就能进行实践”这种回答。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推动作用,但也不会牵扯着这个世界倒退,橘千代非常讨厌麻烦。
当然,也许平淡无奇的生活总需要一些调剂,亦或者是为了实现这种生活而去做某些事情。不严格的说,她可以为钱,不,更精确的说是:无所不作。如果非要精确到点举一些反例:橘千代不会做的事。
那便是所做的事与获得的回报不对等,在这个大前提下她还会因为一些自己的小怪癖回绝一些事情,例如真正意义上的出卖肉体,她宁可背几条人命也不会这么做。“我相信世间万象皆物有所值……”
橘千代发自内心地敬重于高真大德,并且叹服于他们强大的意志和自制力,不过她不会去效仿,也不会追随其步伐。
她明白,自己现在所图之事,是在自己得到后依然会保持这种闷闷不乐与郁郁不得志,即使这样,她也依然作为名为“世界”的机器中的零散器件,在别人的役使下,在自己的逼迫中有序运转。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是一场游戏。我真是蠢到让自己嫌弃,居然在意几个工具的评价。”
对于她来说,这些和她同船同吃同住数个光阴的人都是工具,是手牌。用利益,欲望,还有谎言把这些人串连在一起。她与这些船员饮酒跳舞,对圣敦商会的同事毕恭毕敬,为沃斯特剧场忙前跑后,这些一点都不是真心的。看着她厚厚的黑眼圈就知道这样非常劳心费神,但是不这么做的话,她甚至不知道怎么样继续进行生活。
当她保证,承诺,发毒誓等不再说谎之时,她便一定是在说谎的。这个恶习像毒虫,钻进了她的骨血,但却因此而死,并且与她融为一体,以真面目示人一直是她内心的奢望。
至于橘千代的行事风格。就像所有可恨庄家对待赌徒的手法一样,示敌以弱,给予蝇头小利,循循善诱。在终焉时刻忽然亮出一把大牌杀到对方颗粒无收,让自己盆满钵满。是赌徒在贪念的蛊惑下自投罗网的,她对此问心无愧。“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这种事情,我不做也会有人去做。”
在对自己极度迷恋,想要一个自己的克隆体与之结婚的主旋律下,偶尔会出现嫌恶唾弃自己的刺耳音符。
“姓羽的……”橘千代对自己评价思绪万千的头脑风暴里,她回忆起了自己最讨厌的一个老女人,老太婆,一手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以及在自己变成异类后,同学们给她的新名字“劳拉”。
这个外号,老实讲,橘千代从来没想明白这个名字的侮辱意义在哪里,以及取这个外号的根据,她只是出于起名困难症和小心谨慎,便在这里沿用了劳拉这个名字。“某种意义上来说劳拉这个名字我的确没骗他们,既然有人想让我做劳拉,那我便就是劳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