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也好,不愿也好,他们皆要互相残杀,直至尽数死绝。”
陶潜面色很是不好看。
纵然没有审问过魔僧善愚,陶潜也能猜出:这里面有阴谋算计。
如今,他猜出更多。
“魔佛寺刻意放纵北地诸多军阀的大军入侵钱塘,甚至由得他们屠戮信众,为的是炼那魔佛异宝。”
“只是,要如何炼?”
“那魔僧善愚言:银屏城,将有一尊菩萨诞生。”
“在何处?”
陶潜接连自问,随后生出某种感知。
丝毫不耽搁,径直开了“先天灵视”,只见得那已被残尸、血浆搅和成的腥臭泥沼中,一丝一缕,肉眼瞧不见的,无比细小的血气、精气、愿力……等等异物。
除此外,更有贪嗔痴恨怨憎恶等等红尘剧毒之物,汇聚成一片虚无大潮。
往银屏城深处,宝瓶寺,那数百魔僧背后虚空涌去。
那处,本是空空荡荡。
可此时映入陶潜眸中的,赫然是极其诡异,令他也无法理解的一幕:
魔僧背后,竟出现了一层无比庞大,几乎是接天连地的“胎膜”。
初始,那胎膜为乳白色。
似是胶漆,又似牛乳。
洁白,且神圣。
直至那诸多异物源气、红尘剧毒涌入,胎膜开始变色。
变得漆黑,变得污浊。
但好似又因此汲取到了灵养,胎膜内部,一道庞大,神圣,也令陶潜有些熟悉的身影轮廓开始浮现。
“菩萨?”
“这是何种炼法?”
陶潜心底惊疑,全然摸不着头脑。
他虽扮作一个佛子,但在佛法一道上,修行实是一般。
也不忸怩,径直传音给怀中袁师发问。
下一刻,得了答案。
袁师似也惊讶魔佛寺所为,先颂道:
“具信胜乘之种子,生佛与法智慧母。”
“禅乐胎处悲乳母,彼即随佛生菩萨。”
“此偈是说,要生菩萨,需集齐种子、智慧母、胎处、乳母四大因。”
“虽不晓得魔佛寺的秃子们从域外拿回了什么邪法,但总逃不过这四因。”
“你瞧见的胎膜,应是孕菩萨的胎处。”
“那劳什子披毛军、赤身军,应算作乳母。”
“只不晓得智慧母和种子是什么,必定不是什么好的。”
“魔佛寺的秃子们,最擅歪曲佛法真谛,偏生每次都能说得通,在他们处,歪理,便是大道。”
袁公这一提醒,陶潜眸中疑惑去了大半。
盯着战场,心念闪烁。
“钱塘省,只怕已被魔佛寺视作是个实验之地。”
“所谓大超度菩萨,分明当做是一件武器在铸。”
“那四大因能诞菩萨,魔僧们便人工造四因。”
“那,恐怕是银屏城内,数十万信众的魂魄。”
“唯一不解的,是种子。”
思虑到此处,陶潜心头蓦地诞出一道灵感来。
那善愚魔僧说:魔佛寺要铸的菩萨,除却魔佛法外,还需结合一位佛祖从域外带回的机械秘法。
那秘法,或许就是所谓的种子?
“机械……种子……”
一念及此,陶潜眼眸亮起。
正欲开口将廉精儿唤出,做些什么时。
忽然,那战场内,杀戮顿止。
原来!
不知不觉中,那“披毛军”与“赤身军”,竟都死绝。
而在最后时刻,两位军阀,刘广元与那何锦绣。
先后清醒了一刹,面上都露出惊恐愤怒之色。
可惜木已成舟,哪里还来得及反抗?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随着两声佛号,两人后脑都挨了一掌,爆颅而亡。
两尊魔僧,各显身影。
一人身披金色袈裟,面若重枣,嘴角含笑,掌中托着一个黑钵。
一人身穿百衲花衣,袒胸露乳,长耳垂肩,手中持着一根木杖。
陶潜盘问过善愚,是以识得这二僧。
“黑钵尊者,洞玄圆满境,魔佛寺长老,修《无量寿经》,擅降伏神通,杀伐无双。”
“花杖尊者,洞玄圆满境,魔佛寺长老,修《魔佛涅槃经》,亦擅杀伐降伏之道。”
二僧杀人后,瞧着眼前的尸山血海,泥浆炼狱,面上皆露出满意之色。
一跺脚,顿见得黑金色的魔佛辉芒爆发,在大地、天穹之上都勾勒出一个庞大且不断往外扩张着的阵势。
身后银屏城中,诵经声顿时增长数倍。
数十万民,齐齐进入一种“顿悟”状态。
每一人面上都浮现出欣喜、智慧之色,似已就地得道,证悟成佛。
城池上空,颇为讽刺的“阿弥陀佛”的佛号接连不断,却是一尊接着一尊有着声名,被所有佛修信众尊崇的佛祖、菩萨、罗汉、金刚接连现世。
虽都是虚影,可这般景象,依旧很是唬人。
而那扩张的阵势,竟是转瞬来到距银屏城本就不远的黄云山,将这大山纳入阵势。
自然而然,陶潜夫妻也被阵势笼罩。
触之瞬息,脑海中志述顿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