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踏在那头杨龙犀婴胎身化作的孽龙头顶,蓦地一跺脚,那已经嵌在孽龙额间的登时放出汹涌邪光。
照于天穹,立刻蚀出一个巨大豁口裂缝。
内里冰冷粘稠的浓黄液体倾泻而下,将嬴青帝之躯彻底裹卷。
而后,他与脚下孽龙,皆开始膨胀。
浓黄邪光,充斥天地。
仿佛上古时代,方可能出现的邪异天象。
一尊披着柔顺如血肉般黄袍的巨灵神,其双手已成发光触手,更有大量浓黄虹光触手、肉柱,自其袍下蠕动出来,他踩踏着邪龙,径直冲向陶潜十人。
不,不可用那“冲”字。
膨胀过后,十人在他眼中皆若蚂蚁,伸手便可碾死。
事实,好似也的确是这般?
钟紫阳、陶潜、陈希夷、祁道真、林不觉……十人一起出手,各自都施展出了最为强横的神通手段。
然而,并无任何用处。
先是钟紫阳的十六万两仪微尘针,刺在其黄袍身上后,竟根本穿透不过去,如陷泥潭,寸步难行,转而布下的阵势,又被十几条浓黄触手搅了个粉碎,伴随着一阵阵“叮叮当当”异响,十六万神针皆被扫开,如暴雨般往四方洒落。
继而又是陈希夷,到此拼杀时刻,这位方寸真传终于展现出大量极为繁复强大,介于道佛之间的神通,也取出十几件佛宝道兵,可不论他如何做,都无法近得嬴青帝的身。
祁道真的紫府丹焰号称可焚万物,如今却烧不化那一寸黄袍。
申若兰的越女屠魔剑,亦只可在那一条条触手上留下道道白印。
林不觉唤来的万千灵鬼,吸不着一滴血,咬不到一缕魂,黄袍一抖,比万千牛虱都不如。
便是陶潜,此刻照样无有寸功。
那曾屡屡得逞,凶名赫赫的“蟾神瓦当”,刚砸出去,便被一条冰冷触手挡住,旋即十几条凑上去,裹卷成球,由得瓦当在里面左冲右突,一时之间根本突破不得,更别说去砸嬴青帝那藏匿在黄袍下方的脑袋了。
只一个照面!
十位天骄,皆是受挫。
被重点照顾的钟紫阳、陈希夷、祁道真三人重伤,陶潜因被蟾珠护住,只耗损掉大半法力,身子仍旧无恙。
其余人,各有轻重伤势,眼瞧着不能再战。
谁也没有料到?
以十打一,会是这般结果。
先前他们几人在九子鬼母腹中相商时,可没想过会是这结果。
虽说嬴青帝有再世祖龙,杀伐无双的称号,但最多也就与钟紫阳一个等阶,按说十人围杀,应该是一个照面,就杀了嬴青帝才是,怎么直接反过来了?
因已交手有触及,这回也不需要袁公提醒。
陶潜脑海,自生志述。
瞧过后,不由苦笑起来,朗声便道:“诸位兄弟,此獠奸诈,适才已找了他那邪神野爹借了力量,算是实打实的极乐境,我等输的不冤。”
说罢这句,陶潜暗中又再传音。
“诸位,情势如此,莫要再逞强,且先退走,保全己身和下方商阳城的百万凡民再说。”
“你们且替我挡住他数息,我还有一宝,可暂时收容百万人。”
“留一座空城给他,待悲禅、玄道二宗的高人们脱离七邪洞天,再来绞杀嬴青帝,为时不晚。”
陶潜一向不是莽撞之人,察觉他们十人斗法不是嬴青帝对手,立刻就打算认怂跑路。
众人也不迂腐,听罢后都知此法妥善。
“好!”
“便如此!”
“大善!”
九人应和,正要奋起再战,以求拖延。
可也是此时,嬴青帝似乎也看穿他们想法。
十人耳中,冰冷声音响起:
“既然汝等不愿走,那便暂且都留下吧。”
“作为主人家,也该款待一二,莫嫌寒酸。”
这两句响起时,陶潜也不知瞧见了什么,整个人都陷入僵直。
其余九人,也是同样反应。
一股股浓黄的光、阴冷的风、细碎的波纹涟漪、冰冷丝滑的黄袍……共同组成一片粘稠、浓黄的邪海湖泊,顷刻间将十人的躯体连同魂魄,一起冻结在了那区域内。
那邪海其实无有实质,若他们十人愿意,可瞬息挣脱出来。
可十人,如今身不由己。
但凡是修士,必有异于常人的求知欲。
面对神通法门、功法秘卷,发自本能便想占有。
若是邪魔法,十人还能下意识的抵御。
但此时,他们所接收的,却不是邪魔法门。
而是正法!
好似无穷无尽、包罗万象的真知秘术,如同潮汐也似,汹涌来去。
正是这超乎寻常的知识灌注,让十人陷入僵直。
不说旁人,只看陶潜。
他脑海中的志述,正好似疯了般迸发着:
……
这一种种经册秘法,只瞧名字,便足以让人疯狂。
哪怕是陶潜这等灵宝真传,此刻也根本无法分神,被动且贪婪的接受着一切。
这里,倒不只是意志的关系。
这等异象,本就是一种神通,出自那域外大册《黄天秘箓》,名为。
纵是大派天骄,骤然中了这法术,也难挣脱。
陶潜身魂皆僵直,被动接受着无比磅礴的知识秘术,以至于陷入瘫痪。
浑浑噩噩,无有反应。
其余九人也都是一样结果,便是钟紫阳都不例外。
旁人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十位天骄,都在那浓黄邪湖内,沉浮飘荡,乖觉无比。
唯有陶潜怀中,袁公看出了其中端倪,无奈一叹道:
“仰道者企,如道者浸,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好一门邪法!”
“便换了是当年的我,若一不小心中了这法术,只怕也照样挣脱不得。”
“不过域外黄衣好歹也是有着大名头的邪神,怎这般小气。”
“授真知秘术来瘫痪人,这等阳谋大法,且都是些碎片残卷,一丁点完整的都没有。”
“若真有本事,干脆替老猿我,把给了我这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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