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明面上是因了蜕凡第三法,这才自山门重新入世。
实则他自己也知,即便没有这个由头,他也不可能在山门内经年累月的苦修。
迟早会在某日,忍受不住再度回到这乱世内。
他来这魔都不过才数日,虽然处处都是陌生,但已瞧得修行界与凡俗世界正剧烈融合的一角。
此时发来云符信笺的这些人,背后都牵扯着修行界诸多势力。
谢他救命之恩是其一。
另一目的,无非便是也想勾连他,以及他背后的海外仙岛。
“前世某个时期,面对有力量的存在,估计也是这个光景。”
“现下,不过是换个修行者的皮罢了。”
“既如此,这龙蛇混杂、群魔乱舞的魔都境内,恐怕也只有救国会,值得接触、结交一二。”
这念头落下不久后。
……
魔都某处临着繁华市区,又离将军城寨之类的平民窟不远的地界,一家招牌为“咸亨酒店”的馆子内,忽而多了五六个客人。
男女皆有,其中一个英俊得有些过分,带着些非人族魅力的青年最是古怪,其人怀中还抱着一只狸花猫。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养得,那猫儿很是粘他。
若有旁人瞧过去,只会得一道直入灵魂,冰霜彻骨的清冷眼神注视。
陶潜随余延世等人一起落座,正好是在窗前。
很快发觉,此处是个好地方。
陶潜抬眼瞧去,立刻便又看见魔都天穹上,那极端复杂,好似泼墨画般的浓烈气机。
原本他的也在其中,直至他昨夜修成那颠倒秘魔法,轻易扰乱遮掩了去。
瞧得几眼,陶潜忽而又看向不远处的将军城寨。
才过了一两日,那里面似也懒得多加遮掩了,陶潜粗略一瞧,那堆满了鸽子笼般房间的城寨内,随处可见一个个面目非常人的修士,满身阴气的尸修,花里胡哨炼阴魔、鬼母的术士,吃多丹药,累了一身丹毒的丹魔邪修。
陶潜眉头皱起时,余延世的讲解声忽而传来:
“道友没看错,那些都是左道妖人。”
“那处,唤作将军城寨,是从大冀省来的左道大派‘万法宗’的地盘。”
“称是左道,实为魔道。”
余延世刚说完,他身侧一位生着剑眉、极是英武的女子接口道。
“近日来魔都多了不少案子,游僵食人,鬼子吞心等等,恐怕都是万法宗的妖人所犯,可恨如今魔都警卫局局长黄大友,因被那万法宗长老收入门墙,对这些血案置若不顾。”
“颖琼莫急,万南川此魔乃是一头吸血僵尸得道,修那《太阴三尸经》,一身法力非比寻常,要解决他和万法宗那一伙子,却需从长计议。”
吐出这句,余延世并未继续延续这话题。
而是对着陶潜,抬手指了指魔都上空,随即又道:
“金鳞道友入世历练的机缘既是在魔都,却是不能不知道如今魔都的形势。”
“若是在之前,此间虽藏着不少魔头,但真正需要注意的大势力其实只有当朝赵王,也就是九皇子朱启,他麾下有一整支凶残暴虐的天魔军,背后更是站着魔道大派太上魔宗。”
“如今,魔都情势却要复杂多了。”
说到此处,余延世顿了一顿,竟是直接为陶潜介绍起了魔都如今的状况。
某种意义上,身为大荒山极乐境散修翁仲仙弟子的他,算是魔都本地的土著修士。
地位颇高,还是如今魔都社会运动的头领,自他口中吐出的情报,自然是详尽又可信。
“因那所谓的,魔都现下是群魔乱舞。”
“除了万法宗派了尸魔前来外,漕帮更派了一位太上长老石坚前来,此人修左道大册《血河书》,已至洞玄境,麾下号称有十万漕工听令,可随时供他驱使,以秘法献上魂灵精血,涨他神通手段。”
“那湘西大省内最大左道势力,也派了一个长老五毒仙子刘盈姑,领着一群毒修前来,听闻这群人过境某省时与一小派起了冲突,挥手放出百万毒虫,一夜之间将那小派山门吃了个精光,还连累了附近几个村庄,上千村民。”
“还有那从大云省来的长老商兰因,此人也是洞玄境,不久前带着一大群赤身魔女降临魔都,若非赵王府的魔修出面干预,只怕那日魔都的秩序就要彻底崩坏。”
“而最无法无天的,要数那群从北邙山来的,听来似是个正经道门,实则是个鬼道门派,也是遣了一个长老‘食人鬼魔李青盘’领着一群鬼修前来,若不是那日我师叔天江仙正好路过,这畜牲差点用百鬼过境,啃了一整个贫民窟去。”
“不过也有些倒霉的,因连年战乱,东四省内催生出了一个魔道势力,据说其宗主得了一册远古魔经《红云天书》,竟趁着战争连发时,养出了近万精擅巫蛊之术,茹毛饮血的邪门术士,在东四省流窜还不够,其中一支数百术士竟也潜入魔都,只可惜这群术士过境时,正好被九皇子麾下一艘战舰发现,并遭那杀戮机械轰了几炮,死伤惨重,那些战舰集合了天工楼术法和西洋方术,果然威能不俗。”
“……这诸多左道邪修最是猖狂,几乎是站在明面上。”
“可魔都境内,其实远远不止他们。”
“不说旁的,昨日在金府道友已经见过了,清净寺、灵虚教、玄妙观等等或佛或旁门的势力,甚至连南华宗这等道门十二大派之一都遣了人来。”
“至于长春会、货郎门、千墓宗之类下九流的势力,更是数不胜数。”
“我甚至怀疑,说不定连大自在寺、金刚寺、灵宝宗、太上道……这种级别的势力,也都遣了人来。”
说到此处,余延世忽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