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钟二人赶忙让到一旁,吕方便上了马车,沈、钟二人也上了同一辆车,吕润性则上马在车旁一路随侍,其余接驾群臣则或骑马或乘车跟在后面。一行人往宫城去了,道路两旁跪满了身着麻衣的百姓,马车所过之处,一片寂静。
吕雄坐在马上,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那辆马车上,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从吕方下船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寻找机会上前将沈丽娘这个毒害中宫的美女蛇揪出来,可吕方一下船就钻进了那辆马车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直接上去蛮干。一想到这些,吕雄就觉得胸中火燎燎的,好似就要胀裂开来。
吕方站在冰棺前,由于尸体四周的冰块的原因,吕淑娴的尸体上空飘荡着一层雾气。吕方看着这个静静的躺在棺材里的女人,是她在他最卑微,最困顿的时候爱上了他,嫁给了他;这几十年来他从一个田客成为整个南方的主人,如果说有谁在其中起到了最大的作用,那就是这个躺在棺木中的女人,可是现在眼看着大业将成,她却独自走了。一想到这些,吕方就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下!”吕方背对着众人,低声道。众人静静的退出殿外,最后一个人还小心的掩上了门。待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房间之后,吕方突然跪倒在妻子的棺前,无声的痛哭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吕方哭声渐止,经过一阵感情的发泄,他感觉到好多了。吕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突然他感觉到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吕方本能的拔出腰刀,猛的转身冷喝道:“谁在这里?”
“是微臣!陛下!”吕雄从一旁的帷幕后走了出来。吕方看到并非别人,才松了口气,一边还刀入鞘,一边问道:“原来是你,方才寡人不是说所有人都出去吗?”
“请陛下恕罪!”吕雄敛衽下拜道:“微臣有一件大事要单独面禀陛下,所以——”
“好了,起来吧,有什么事情你便说吧!”吕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制止住了吕雄的话语,此时的他整个人非常疲倦,只想早些打发了吕雄,回去歇息。但随着吕雄的话语,吕方的脸色很快变得凝重起来。
“你方才所言全部属实?”
“绝无半句虚言!”吕雄沉声道:“那衙役和吴医官现在便在我府中,太监和宫女也可招来,陛下一问便知真假!”
吕方半响无语,脸色黑的就好像外面的天色一般,吕雄也不催促,只是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终于,吕方快步向殿外走去。
殿外,沈丽娘、钟媛翠、范尼僧等十余人正静静的等待着,突然殿门被推开,吕方从里面走了出来。众人正想上前见礼,却听到吕方沉声道:“你们都退下吧,丽娘,你那里有个云女官吧,让她立刻来见我!”
“是!”沈丽娘错愕的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吕方一回来就要见那云女官,虽然那云女官容貌俏丽,性格乖巧,在宫中也是拔尖的。但以她对自己丈夫的了解,吕方也绝不是那种在正妻刚刚去世,就忙着找漂亮女人的好色之徒。这时,吕雄也从殿内走了出来,看到对方并没有依照吕方刚才吩咐的那样退出殿外,沈丽娘不禁一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吕雄的眼里她感觉到一种刻骨的仇恨。
崇化坊。马宣华静静的走着,在她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一名中年仆妇懒懒散散的跟在后面,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就在三个月前,就在湖南民变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她的父亲马殷突然病势转重,虽然宫中派来了大夫,也开了药方,但马殷却任凭女儿如何哀求,还是不饮不食,只是闭目等死,这般在榻上挺了数日。临死前,马殷拉着马宣华的手低声道:“我一日不死,宫中便一日放不下心,反倒牵连了你,走了反倒干净。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忘了自己是我马殷的女儿,找个好人嫁了,好生过日子,千万不要再有其他念头,知道了吗?”
“孩儿明白!”那时的马宣华已是泪如雨下,死死抓住父亲的手,仿佛这样能够拉扯住老父的生命一般。但方才那番话已经耗尽了马殷所剩的最后一点精力,当他看到女儿答应了自己,了却了最后一点心事,手掌一松,便去了。任凭马宣华千般呼唤,马殷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果然正如马殷所料,他死后,对马宣华的监视立即就松弛了不少,尤其是湖南民变被平之后,不但监视的人手少了很多,每个月还能出坊外透上一次风,相较于过去那般如同囚犯一般的日子,现在的生活不啻是天上了,但失去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老父,马宣华独自一人在这囚城之中日子也是难熬的很。
“胡家娘子,胡家娘子!”一名妇人快步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喊着。监视马宣华的那名仆妇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那名同伴。那妇人一把将其扯到一旁,连声道:“出大事了,可出大事了!”
“大事?”那胡家娘子疑惑的问道:“前几天不是中宫驾崩了吗?还能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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