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将军巡城了!”随着一阵催促声,或坐或卧的守兵们纷纷爬了起来,原来是周虎彪巡城来了。虽然不少人身上的盔甲都松松垮垮,已经违反了吴军的法度,但久经行伍的周虎威深知这个时候不能太过拘泥军纪,否则若是逼反了,弄得个一拍两散,那可就完蛋了。他察看手下士卒的状态,不时喊一声熟识士卒的名字,轻拍一下对方的肩膀,竭力装出一副不以眼前的困难为意的模样,待到巡视完了这一段城墙。周虎彪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得凝重了起来,低声道:“反贼分明是要疲敝我军,传令下去,让守兵分作两班,轮流休息。”
“若是反贼故意示之以弱,引诱我军松懈,然后再突然袭击——”一旁的副将迟疑道,显然连续吃了那几次亏让他变得有些过于紧张了。
“不太可能,反贼人数虽多,但却是乌合之众,若是一拥而上也就罢了,想要玩这些花样,却还不行。我打算让弟兄们好好歇息三四天,等到这些贼子们疲敝了,晚上突然杀出去,直取其首脑,将其一举击破!”说到最后,周虎彪右拳猛击在左掌上,双目满是凶光。
“这岂不是冒险了些,何不坚守待援,反正牙城内粮食器械多得很,不用担心。”
周虎彪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行,此番民变规模大的很,只怕潭州钟留守未必顾得上我们,还是早些突围出去,和其合兵一处,无论要怎么办都好说!”他伸手指了指墙上的守兵,继续道:“你快去分一半人下来,不能和那些反贼耗下去,咱们人少,耗不起!”
三天过后,刺史府西侧的墙外,一群流民还是像过去几天一样对着府内大声漫骂,府内的守兵们已经对外间的动静完全习惯了,除了两三个在望楼上放哨的,其余的人都懒懒散散的斜靠在墙根和女墙上打着盹,墙外传来的漫骂声对于这些吴兵来就如同催眠曲一般,毫无妨碍。
望楼上的两名吴兵无聊的打量着空地上的那些敌人们,一个大嗓门的汉子正一边指着旁边用竹竿挑着的红色女服,一边对着这边大声叫喊,其语意大概是说府内的都是一群胆子比妇人还小的鼠辈,连只敢躲在围墙后面,却不敢出来和他们决一死战。哨兵们自然不会把这些叫骂当回事,两人一边无聊的看着敌人的动静,一边看着天色,计算着还有多久下一班的人才会来更替他们。正当此时,其中那个正倚靠在望楼护栏的人突然脸色一变,问道:“田四,你有没有感觉到望楼有晃动?”
一旁的田四满不在乎的答道:“晃动?不会吧,该不会是你昨晚没睡够,现在脑袋发昏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谁发昏了!”说话那人随口反驳了一句,又凝神感觉了一下,俯下身去附耳贴住地面,沉吟了片刻,起身对同伴道:“你也来听下,下面的确有动静!”
田四半信半疑的俯下身去,附耳听了片刻,他重新起身的时候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低声道:“果然有些动静,这是怎么回事了?”
“只怕是反贼挖掘地道了,快些向都头禀告!”
在这两名守兵的脚下地下,三条地道正缓慢的向刺史府内延伸。在地道里,数名汉子正汗流浃背的奋力挖掘,后面的人们则将挖掘出来的泥土用箩筐装了,膝行拖了出去。由于空气流通困难的缘故,地道里十分狭小炎热,所有的人都*着身体,像野兽一般在地上爬行,每挖掘前进一段,人们就得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桩作为支撑,以防止地道的上层垮下来,将众人活埋。
相隔刺史府内约莫两百余步外的一片坊里中,商锦忠正紧盯着地道的入口,不断有人从里面运出一筐筐泥土,,为了防止被望楼上的守军发现地道的存在,这些泥土全部都被堆放在两旁的房屋中,等到夜里,再被运到远处。
“老四,还要多久能挖到府内?”宋二郎问道,这时数十个浑身*的汉子从坑道里爬了出来,这些浑身泥土的汉子一爬出坑口便仰头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身上仿佛刚刚从水里爬出来一般,满是汗水。一旁的人们赶忙将其扶到一旁饮水进食休息。商锦忠过去询问安慰了几句方才转身对宋二郎答道:“大当家,最前面那条已经挖过墙基了,还有个把个时辰吧!剩下的两条也就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情,再打的宽限点,大概二更时分,就能沿着地道进府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