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招认,粱贼头目王彦章已经率领主力绕过我军向东去了,看方向应该是朝后队去了!”那虞候以为李复民一时没有听清楚自己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复民焦躁的在帐内转了两圈,突然停住脚步,厉声道:“将那家伙带上来,我要好生讯问一番!”
“喏!”那虞候应了一声,转身跑了下去,不一会儿,两名亲兵便拖了一个人上来,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发髻散乱的头颅低垂着,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昏死过去了。李复民恼火的瞪了手下一眼,那虞候赶忙找了一壶水冷水来,泼在那人头上,这般一激,那汉子才醒了过来。那虞候一把抓起头发,将其头提起,厉声道:“我家将军要问你的话,你若不想皮肉吃苦的话,便实话实说!”
那汉子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那虞候的威胁,李复民上前一步,走到那汉子面前,沉声道:“我便是大吴侍卫亲军马军羽林右厢都指挥使,你方才说梁军主力已经绕过直扑我军后队,是真是假?”
“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查证,又何必来问我!”那汉子低声答道,一旁的虞候听他言语不逊,刚要上前抽打,却被李复民制止了,稍一沉吟便下令道:“且将他压下去,小心看管!”那虞候领命正要退却,却听到李复民补充道:“给他些吃的,敷上伤药,莫要让他死了!”
待到虞候压着那梁军探子退下,李复民在城头上独自思索了起来,从那个探子口中得到的惊人情报破坏了他的好心情,显然那个梁军将领王彦章并不打算呆在郧县坐以待毙,采取了相当冒险的行动。只是现在已知的情报还太少,难以判断那探子说的真伪,不过从那王彦章过往的行动来看,此人刚勇自信,果敢勇决,这般行险倒是他的用兵风格。
很快李复民就做出了决定,首先他派出急使赶往后军,将这个情报通知陈璋,提防梁军的偷袭,虽然从那探子口中的情报来推测,这个急使赶到的后军的时候多半战事已经爆发了,但这起码可以证明自己已经尽力的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了。随后他便下令城中一千六百名新军立即停止休息,准备出发,最后他派出四十名骑兵,连夜出城探察附近的一个隘口有无大量军队通过的痕迹。待到天明时分,李复民终于得到了确定的情报,果然那个隘口附近有大量新鲜的人马足迹,显然不久前有大量的军队通过此处。
“我带领这一千六百名新军前往增援后队,准备夹击王彦章!你率领这里的五百人还有旧军坚守这齐兴城,记住,所有的辎重都在城中,你这里千万不能有失!”李复民东门城楼上,大声对一旁的副将叮嘱,作为一个久经戎行的将领,他清楚在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所以他还是将部分军队和辎重留在了城中,反正如果梁军真的去袭击后队,自己这部分兵力也足以扭转战局了,也不用担心辎重不足;如果情况有变化,只要齐兴城还没丢,自己只要逃回城中,就还有翻本的机会。
梁军隐藏的那个谷地,天色已明,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梁军士卒已经颇为疲惫,不少人已经解下头盔和部分盔甲,在地上或坐或卧,有的还从怀中出去干粮和装水的容器慢慢的饮食,军官们也没有干涉他们,无数道带着疑虑的目光投向小丘上的那个笔直的身影。
王彦章站在丘顶,腰杆笔挺,他几乎已经有一个多时辰没有挪动位置了,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小丘上除了战马偶尔的嘶鸣声,没有半点声音,显得分外寂静,在这个节骨眼上,可没有人敢于开口去触他的霉头。
终于,远处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名骑士向这边飞驰了过来,随着距离的靠近,众人都已经认出了是己方的探子,所有人都表现出了或多或少的紧张,唯有王彦章还是那副冰冷模样。
那骑士到了土丘脚下,滚落马鞍,连滚带爬的冲到丘顶,急声道:“吴贼出城了!”
这个声音就好像一把利刀,割断了所有人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梁军将佐们脸上都现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这次总算没有赌错。剩下该做的就是一口将到口的美食一口吞下了。
“吴贼有多少步卒,多少骑兵?”王彦章问道,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步卒约有千余人,骑兵有三百余人!”
王彦章转过身来,身前的梁军将佐们本能的挺起了胸脯,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的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