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训一门心思的想着招揽人心,经那薛舍儿一提醒,想起自己左肩的伤势,才觉得剧痛难忍。那薛舍儿喝令了两声,几个手下便赶往两旁的草丛中割取了些藤蔓,扎在数根长枪上,便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徐知训躺在上面,两名军士便将其抬了与那几名被俘的匪徒一同送至府上。府上管事的看到如此情景赶紧招来大夫察看,原来是断了一根锁骨,赶紧上好夹板敷药包扎,又开了些宁神镇痛的药物,待到收拾完毕,已经是晚饭时分。徐知训正喝着苦涩的药汤,审讯匪徒的府中亲随已经报了上来,原来那几个刺客都是昔日淮南军大将朱延寿的门客,那朱延寿当年为杨行密所诱杀,献计的便是徐温,朱延寿死后,这些门客因为有不少人参与主人谋反之事,只得流离失所,这天看到徐知训单独外出,知道此人乃是徐温的嫡子,便暗自跟踪设伏,想要将其杀死泄愤,却没想到正好撞到薛舍儿一行人,功败垂成。
徐知训心不在焉的听罢了汇报,说实话,他对于刺客的身份倒不是太在意,毕竟徐温这些年来在淮南的权力核心浮沉翻滚,手头上的血债着实不少,有人来要他的性命,实在是再过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亲随将事情原委叙说清楚后,便请示道:“经由拷问,这几个家伙除了两个住在城西善德坊的同伴以外,便再无其他相识的人了,请郎君指示当如何处置?”
“罢了,当时已经跑了一个,现在再过去肯定已经跑光了,他们这次动手应该也只是临时起意,应该没啥过硬的后台。你且让那几个家伙把漏网那几人的容貌特征说出,记下后送到衙门里通缉捉拿便是!”
“是,小人立即去办,那这几个家伙呢,要一同送到衙门去吗?”
“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在后院马厩里挖个坑活埋了!”徐知训懒洋洋的靠在锦榻上,一副两眼睁不开的样子,看来那药汤的效果已经发作了。那亲随见状,正要小心的退出屋外,刚到了门口,身后却传来徐知训的问话:“送我回来那个薛都头呢?”
那亲随一愣,旋即答道:“那薛都头已经走了,不过在下已经留下了他的姓名和住处,郎君要知道吗?”
“走了?”徐知训的眉头皱了皱,可是一阵阵困倦的感觉冲击着他的神经,他闭上眼睛,倒头睡了下去,那亲随见状,才小心的带上房门离去了。
广陵善德坊,胡记粥饼店,一众兵卒或站或坐,将饼店里狭窄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就连店外的空地里蹲着十几条汉子,稀里哗啦的喝粥,店里满是硝制不好皮革的那股子臭味,倒好像是皮革店一般,其他的客人远远的看到店里情形掉头便走,让店主人心痛不已,却又不敢驱赶这些大爷。
薛舍儿坐在当中的那张桌子上,大口的喝着粥汤,身旁侍立着七八条汉子,各自按刀而立,十分警惕的模样,这位闻名广陵的恶少头目,东城薛大,虽然已经披上两裆铠,成了一个小小都头,可在这粥铺之中,仿佛又恢复了过去一呼百诺,横行街头的恶霸模样。
薛舍儿吃完了碗中粥汤,对那店铺主人点了点头,那店主人赶紧小步跑了过来,唱了个肥诺,挤出一副笑脸道:“薛家郎君,这粥可还入得口,可要再来一碗?”
“味道不错!够了!”薛舍儿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身后侍立的一人便呈了一只钱袋来,他接过钱袋,从中抓了一把,也不数便放在桌上,却是一大把青闪闪的开元通宝,粗粗一数足有近百枚。薛舍尔点了点桌上的铜钱,道:“这些是兄弟们的粥钱!”
那店主人却不取钱,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郎君来我店中是咱家的面子,岂敢再收钱,再说这粥一碗不过半个铜子,这些也太多了。”
薛舍儿却笑道:“你且收下,俺也知道咱们兄弟来你粥铺对生意影响甚大,这些余下钱便是补偿你的,你这粥铺又不是什么大买卖,当日吃当日做的,莫要推辞了!”
那店主人听薛舍儿这般说,不由得又惊又喜,却还是不敢去拿钱,一旁的随从只得将那钱塞入他怀中方才作罢。薛舍儿吃罢了粥,便在店中行走,不时和吃粥的部属说笑两句,原来他这都中士卒多半是广陵恶少,对他自然熟络的很。薛舍儿在店中转了两圈,待要回到座位上,却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黑脸少年走到他面前,问道:“方才有件事情俺不明白,还望薛大哥开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