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斜倚在锦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自从出兵以来,他身为主将,诸般大事都系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每日里能睡个两个时辰便不错了,而此时洪州城已破,此番出兵虽然不能说已经大功告成,也可以说百里路九十里半了。以他这般年纪,身子骨肯定是不如少年时,也就自在大帐中休息一下。身边的将佐也都是使熟了的,此时若无什么大事,也都拦住了,免得打搅了大帅。
秦斐正睡得迷迷糊糊,仿佛听到有人在一旁说话。睁开双眼一看,果然是帐外的当值军官,正一脸惶急的叫着自己。秦斐此时睡得正是香甜,被吵醒了不由怒道:“敌都已破,有什么事情不能稍后再说吗,偏要来打搅某家休息!”
“请都统恕罪!”那军官赶紧敛衽谢罪,低声道:“广陵有信使前来,说有急事要立刻见都统本人,所持的乃是王府白虎铜符,小人这才斗胆惊扰大帅!”
秦斐摆了摆手,示意那军官闭嘴,闭上双眼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广陵来使有多少人?”
“只有一人,并无随员!来人是淮南亲军右厢虞候陈佑。”
“一人?”秦斐疑惑的重复了一句,过了半响方才吩咐道:“传他上来!”
不一会儿,陈佑便被带入帐中,上前两边敛衽下拜道:“末将拜见秦帅,恭贺秦帅新建伟勋,定能封官进爵,荫庇百代!”
秦斐嗯了一声,伸手示意对方起身,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陈佑,开口问道:“大王将白虎铜符与你,定然有大事发生,你快快禀告吧!”
“大王此行前曾经叮嘱末将,密信只能亲手交给都统本人,在场的除了末将和都统外再也不能有第三人!”陈佑沉声道。
秦斐看了看陈佑,沉默了片刻,才对身旁的军官下令道:“你出去,下令帐外护卫离帐十步,若无军令,不可靠近,违令者斩!”
待到军官出得帐门,帐中只有秦、陈二人后,秦斐道:“好吧,现在你可以将密信交给我了!”
陈佑从怀中取出一封白麻敕书,上前几步,双手呈送到秦斐身前。秦斐刚刚接过敕书,陈佑便退回原地,垂首等待。秦斐疑惑的接过敕书,又看了陈佑一眼,方才低头细看。
“这信中是吴王的意思吗?”秦斐突然抬头问道,虽然他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从他颤抖的双手中,不难判断出他此时的情绪颇为激动。
陈佑却还是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沉声答道:“末将不知,不过这敕书的确是吴王府所发出的,都统若是不信大可查验印鉴。”
“老夫知道查验,用不着你这黄口小儿来教!”秦斐突然厉声吼道,他站起身来,抢到陈佑身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厉声问道:“你出发之前,广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佑却还是那副模样,平静的答道:“小人出发之前,广陵一切安好,如平日无异。”
“放屁!”秦斐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连粗话都说出口了:“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儿吗?吴王岂会发出这等乱命,定然是广陵发生大事了。”这时,帐门伸进来一个人头来,却是方才的那位军官,原来刚才秦斐的嗓门太大,连在帐外的他都听见了,故而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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