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张灏笑道,可他稍一思忖便转喜为忧:“若杨渥将你我手下士卒调出渡江,那岂不是糟糕了。”
徐温笑道:“这我早就想到了!待会你我便派几个心腹到军中去,只说同为士卒,东院马军薪俸倍于他军,煽动军士闹事。这样一来,杨渥总不能把刚刚闹过兵变的军队派到前线去吧!”
张灏听到这里,又仔细思量了一会,才佩服的对徐温赞道:“老徐呀老徐,我和你搭档了这么久,今天才知道你这般厉害,感情你肚子里的肠子都比某家多拐几道湾,没说的,就按你说的办,我立刻就去。”
吴王府,杨渥斜倚在锦榻上,啜饮着杯中残酒,一对醉眼正目光迷离看着堂下的歌舞,两旁各有一名姬妾正小心翼翼的替他揉着肩膀,不时剥好一块柑橘放入杨渥的口中。两厢传来一阵阵悠扬的音乐声,场中的十名舞姬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好一副富贵升平气象。
突然响起了一阵羯鼓声,随着有节奏的鼓声,舞姬们的飞奔了起来,她们的广袖飘起,体态轻盈,就好像好像两行剪开柔波、掠过水面飞行的燕子。她们以左右两行单列纵队出场,顷刻间就变换了几次队形,从纵队到横队,然后绕成一个大圈子,然后又倏地分散为两个相互穿插、相互交换、人数从来不固定的小圈子。同时她们又不断地变换着舞姿,一会儿单袂飞运,一会儿双袖齐扬,忽然耸身纵跃,忽然满场疾驰。这一套熟练的基本功,让观者禁不住眼花缭乱
“好!跳得好!本王有赏!”杨渥用力拍着双掌,脸上泛出兴奋的红光,此时的他仿佛将义兴被围,王茂章的出奔,损失的万余将士等不顺事情尽数抛到脑后去了。
“多谢大王!”舞姬们敛衽行礼,艳丽的绫纱飘落在地上,仿佛替地面铺上了一层地毯。一旁伺候的王府僚属挥了挥手,数名青衣仆人上得堂来,在每名舞姬身旁放下半匹绸缎。
上首的杨渥已经有了五六份酒意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突然高声问道:“怎么就这么点?本王就这么小气吗?”
那僚属跪下答道:“禀告大王,依照旧例,就这么多了,先王在世时,赏赐诸将也不过百余钱,数尺绢,她们不过是舞姬罢了,如何当得厚赏。”
“往时岂能与今日相比?先父在世时,府库空虚,那不过是不得已而已。当年朱瑾、李承嗣投奔先父,父王也赏赐钱万贯,绢千匹,可见父王也并非偏执一端之人!”
那僚属听的目瞪口呆,暗想朱瑾与李承嗣都是闻名天下的大将,投奔杨行密时麾下更有精兵万人,铁骑数千。后来清口之战更是居功至伟,朱温遭此惨败便是拜他们二人所赐。这样的人物又岂是几个舞姬可以相比,大王这话实在是荒唐之极。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得躬身答道:“微臣愚钝,该如何赏赐请大王示下。”
杨渥正要开口,旁边正在替其剥水果的姬妾俯下身去,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杨渥顿时大笑着伸手抓住那姬妾的小手,拖入怀中笑道:“好个促狭人儿,想出这个办法来,一定好玩的很。”
那姬妾一面娇笑着钻入杨渥的怀中嗔笑道:“都是大王喜欢作弄人,妾身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偏生来怪妾身,不依,不依,就是不依!”
那僚属看着杨渥与姬妾笑作一团,如堕五里雾中,却又不敢开口询问,过了半响功夫,杨渥方才停住笑声,对那僚属道:“你且取两千段绢布来!”
“什么?”那僚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时一段绢布大约价值钱五百文,当时的粮食价格大概是一石250文左右,按照一人一天食谷两升计算,那两千段绢布便是足够购买一千名士卒的口粮半年有余,这几乎是个天文数字,那些舞姬们脸上顿时泛起了狂喜。
“两千段绢布,快去搬来!”杨渥的声音让那王府属官确定了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不敢多嘴,赶紧起身向堂下行去,不一会儿堂下便赶来数辆马车,那两千段绢布颇为沉重,十余名军士搬了好一会儿才搬完,在堂上堆了好大一堆,如同小山一般。
舞姬们竭力压制住自己激动地心情,等待着杨渥的赏赐命令,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能得到这么一大笔厚赏,实在是个意外之喜呀!
“你们今天跳的很好!这些绢布便是赏赐给你们的!”杨渥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他伸手制止住耐不住性子的舞姬们的拜谢,继续说道:“你们每个人想拿到多少就拿多少,但是!”说到这里,杨渥加重了语气:“不过,你们必须自己将赏赐拿出前面那道大门外,不能使用任何工具,也不能让别人帮忙,以一刻钟为限,你们背也好,拿也好,抱也好,只要你能够带出那道门外之外,这绢布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