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可及几名随从的有条不紊的行动下,很快在院子里便搭好了炭炉,还有铁架。待到一切准备停当,为首那人待火烧得旺了,便走到一旁,随手往水缸中一探,待到从水缸中收回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金背鲤鱼,只是这鱼的腮部已经被人用手指死死抓住,任它怎么挣扎,也奈何不得。
那汉子走到炭炉旁,从怀中取出一柄牛角尖刀,在那鱼肚上一划,便划出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来,随即除去内脏,在一旁的水盆里清洗干净后,先将这鱼身上最肥厚的部分一一割了下来,旁边一人将那鱼片用细盐和韭末一抹,便用竹签穿了放在炭火上灼烤。此时正是冬季,鱼儿为了过冬御寒,身上的脂肪最是肥厚,稍一灼烤那层脂肪便融化,一滴滴的落在炭火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一时间鱼香四溢,周虎彪闻到这鱼香,不由得食指大动,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这鱼肉最是鲜嫩,那汉子又切得甚薄,不过几息功夫最先放在炭火上的几串便烤熟了,烤鱼的汉子便将烤熟的鱼片呈送了上来,周虎彪赶紧一把接过,塞入口中,只觉得这鱼片鲜嫩无比,倒好似酥油一般,刚塞入口中便化了,那鲤鱼的鱼刺本就不多,那切鱼片的汉子又手巧的很,切鱼的时候便将鱼刺去了,周虎彪连吐鱼刺的功夫都省下来了,只管将一串串鱼片往嘴里塞进去,胡可及也就象征性的吃了一串,便不再取用,送上来的鱼片十串倒有七八片落到了他的腹中。
周虎彪吃的两手是油,不由得连呼痛快,幸好那两个烤鱼汉子一个杀鱼切片,一个在炭火上烤制,配合熟练的很,才能填满他那样仿佛无底洞一般的大嘴。看到周虎彪这般模样,胡可及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回头对身后侍立的一人使了个眼色,那随从会意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从后面的担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裹小心翼翼的放到胡可及的身旁。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上,胡可及回头一看,却是来了十几条手持兵刃的大汉,这些大汉形貌各异,身上的衣着也零乱的很,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形容彪悍,应该就是此次周虎彪所带的亲随。这些汉子到了院外,也不进来,只是四散开来,将四周巡视一番,之后为首的两人才进得原来,侍立在周虎彪身后。
“痛快,痛快!”周虎彪心满意足的将满是油污的双手在前襟上擦了擦,笑道:“胡兄,你这两位手下烤鱼可真是一绝,不如将他们让与某家如何?”
“某家此次来,本来就打算将这两人赠与周兄,周兄若是喜欢,那便是最好,只管留下便是。”
周虎彪闻言大喜,拱手作揖道:“既然如此,小弟便却之不恭了。”
胡可及赶紧起身,扶住周虎彪,笑道:“这又算得什么,值得兄弟如此多礼,某家此次来,却是有一桩大礼相赠,只看兄弟给不给为兄这个面子。”
说罢,胡可及将两人面前几案上的杂物拂去,这才郑重其事的将方才亲随取来的那个小包裹双手捧了起来,呈放到周虎彪面前。
周虎彪见对方如此郑重其事,方才脸上那嬉笑也慢慢去了,便要伸手去解开那包裹,却被胡可及伸手拦住,笑道:“朝廷名*器,周兄还是先去洗净了手为好。”周虎彪闻言一愣,只得伸手在一旁的水罐里洗干净,在衣衫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只见那包裹中竟然整整齐齐的放着厚厚一叠白麻告身。
周虎彪伸手的手好似被什么毒虫蛰了下一般,立刻缩了回来,惊讶的盯着对方,惊问道:“胡兄,这是何物?”
“你打开看看不就明白了,又何必问我!”胡可及好整以暇的坐在哪里,脸上满是笑容。
周虎彪看了看那一叠告身,又抬头看了看胡可及,过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告身,打开一看,只见乃是花绫纸制成,字迹遒劲,印鉴清晰,的确是一份正九品下仁勇副尉的告身,只是所任命之人的姓名籍贯具体差遣那些栏目却是空白没有填写;周虎彪疑惑的将那告身放到一旁,又拿起第二份细看,果然那告身也和先前那份一样,姓名籍贯具体差遣那些栏目也是空着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份告身乃是正九品上仁勇校尉的告身。周虎彪将所有的告身查看了一遍,那十四份告身果然都是空白的,只有最下面一份告身上面已经填写了周虎彪自己的名讳外,所署任的官职也是执掌一县兵权的宁海县尉,乃是正八品上的散阶。
周虎彪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告身,看了半响,方才将告身放回几案上,沉声道:“胡兄,这是作甚?”
“宁海乃台州首县,宁海豪杰都唯周兄马首是瞻,高判官在时,就颇为看重,如今罗留守委任官职,岂不是题中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