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船匠名叫克里木,早年间是商船上一名水手,专跑天方(今麦加—泉州一线。
后来,大明海运政策趋紧,彻底“海禁”以后,克里木被滞留在了泉州。
说来也怪他。
在商船驶离泉州的最后一日,他因为宿醉错过了最后一班船,只能留在泉州。
好在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既然走不了,他便决定留在泉州,在沿海商船上谋了份差事。
随着“海禁”越来越严,沿海的商贸也被逐步叫停。
克里木机缘巧合下,习得一身造船的本事,落了个匠籍。
下西洋工作开始筹备后,他被从福建调往南京的龙江造船厂。
客观上来讲,克里木是很有工匠天赋的,虽然从业时间不长,但手艺丝毫不输老师傅。
但因为汉语说得不好,跟汉人船匠配合不畅,同时他又饮酒,饮食上不加禁忌,被回回船匠们唾弃。
克里木在船厂的工作并不顺利。
所以,被船厂开除,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只是没想到,又被稀里糊涂送了回来。
好在克里木生性平和,又孑身一人,既然让去西洋那就去吧,起码管吃管住。
不久,十个船匠被集合起来。
小吏跟他们简单描述了事情经过,告知他们将会被派往暹罗国船厂。
在暹罗国造好船后,要随陈祖义前往古大秦一地。
小吏让他们各自收拾好东西,然后托人给家里传个话。
当晚,十个船匠跑了八个。
厂公得知后,派人抓回来六个,剩下的两个船匠怎么也找不到,只能随便找了两个船匠凑数。
随后,船匠们被软禁起来,准备之后“押”往暹罗国。
其他船匠满脸愁容,每日滴米不进,而克里木吃了睡睡了吃,天天抱着个酒坛子,醉生梦死。
造船的事情,张通也告知了陈祖义。
陈祖义自知是向别人讨东西,所以都随着郑和的安排来。
同时,他把廖星辰的事情讲给了张通。
张通拍了拍胸脯,“陈宣慰司,您放心,这事情我一定帮您办妥。”
又过了两日。
廖府中,一个宦官拿着郑和的手谕前来要人。
廖老爷子与二儿子面对面相坐,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辰儿,事已至此,为父也就不拦你了。”
老爷子眼中不禁流出两行浊泪。
“虽然陈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但西行之路危险,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罢,廖老爷子转身离开。
“该收拾的东西提前准备准备,别到了西洋才想起来忘了东西。”
“知道了。”
廖星辰的心情也十分复杂,既有如愿后的窃喜,也有离家的不舍。
看着父亲满头的白发,廖星辰也不禁动容。
他心中暗暗发誓,此行一定要做出一点名堂,不辜负父亲对于自己的希望。
临出发的日子里,并没有太多什么值得记录的事情发生。
郑和、王景弘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筹备第二次下西洋中。
陈祖义所需的人、财、物,除了船只外都已备齐,张通带着他做了交割。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陈祖义需要的七十一人,郑和还派了一名宦官随行,陈祖义心里清楚这是派来监督他的。
而这位宦官,陈祖义也不算陌生。
他还在旧港时,正是这名宦官作为使者,传达了郑和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