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是因为看到了赵飞霞裹了个薄被在屋里吓得瑟瑟发抖,样子极为丢人,不禁心生厌恶。
顾县丞也不敢说什么,这女人以后是张家的主母,现在这副样子,的确也挺不上台面的。但这是张家的家事,他管不了。
再次安顿好这群人之后,张毅肃继续以整理账目为由离开了小莲庄。
这几日都没有睡好,饶是他一个练武之人,身体也有些吃不消。简单吃了些东西之后,他斜躺在矮塌上歇息,核金楼里依然是算盘声起此彼伏,好不热闹。
盘点账目的事情,今晚就应该能够高于段落。
到目前为止,粗粗算下来,这才到夏日,就已经完成了张家一年的收入。再加上朱家刘家的一些产业,今年必然是极大丰富的一年。想来,张家的族人们也应该都会挣得盆满钵满,很是开心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永远都是这样。
既然是财物盘点有个好结果,他的心情自然也是好的。夜半醒过来的时候,想起应该回自己的房里换件衣服再去小莲庄看看状况,就悄声回了三重院。
他让张合元已经先去睡了,因此只有他一个人悄悄回了院子。
仆从们都睡了,只在门口留了一盏灯笼,看起来也是安宁一片。
不过,敏锐的张毅肃还是感觉到院子里有什么人在走动,到是不慌不忙,轻手轻脚。
他也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悄无声息地朝那个方向走过去。这是柴房的门口,有个人正在做着什么事情。被忽然而至的黑影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抬着头瞪大了眼睛,正准备尖叫的时候,张毅肃已经按住了她的嘴。
“在做什么?”张毅肃看着一身小衣的朱艳,手掌心正触碰到她柔软湿润的嘴唇之上,感觉怪怪的。
被捂住嘴的朱艳吓得浑身发抖,看到是张毅肃之后才略略缓了口气,但依然很紧张地挣扎了几下。张毅肃怕她喊出声,再把院子里的人喊醒,就紧紧抱住了她,又低声说道:“不许喊,我就放手。”
朱艳用力点点头,张毅肃这才松开了她。
但这个时候,朱艳的脸已经红了起来,在月色之下也能够看得很清楚。“我在做莲子酒。”
“哦?”张毅肃看到朱艳这副略略娇艳的样子,心里又动了一下。
朱艳的头发散开了一部分,发梢落在肩颈之处,轻薄的小衣略略敞开了口,暗色中居然能够看到她白皙的皮肤。
“今日飞燕姐给我带了一些新鲜的莲子,但这东西不能吃太多,属于寒凉之物嘛。我就跟丙叔要了一壶酒,想着做一壶莲子酒……现在埋在泥土里,过两日取出来应该就能喝了。”
“你自己喝?”张毅肃将目光挪到了朱艳手中的小酒壶,的确是很粗糙便宜的酒壶,应该就是丙叔常常喝的那个不值钱的酒。
“我不喝酒的,只是做一些酒可以给丙叔喝。”
“你对他还挺好。”张毅肃已经把酒壶拿了过来,摇晃了几下。
“因为那天闲聊说话的时候说起来了,我就说做一些的。”朱艳浅笑了一下,“旁人对我好,我自然也就会对他好的。”
“若是对你不好呢?”张毅肃靠近了她一些,她身上有股好闻的莲香,若隐若现。
朱艳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才说道:“那就不理他好了。”
“这酒做好了,也给我尝尝。”张毅肃捏了捏酒壶,又交给了朱艳。“行了,弄好了就回去睡吧。”
“好的。”朱艳很是乖巧地又往后退了退。
“明日我那屋里按床,你去好好打扫一下。”张毅肃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和她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女子是自己的侍女,但她那神情和状态又不是一名侍女应该有的卑微之色。她总是有一点点疏离感,让人心里痒痒的。
甚至,张毅肃忽然想到,若是当时她被贩卖到青楼妓坊之类的地方,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和所有人保持疏离感呢?或者,就辗转在众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张毅肃居然还在想着这件事情。等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朱艳已经回了柴房,屋里黑暗静悄悄的。
张毅肃站在院子里,看了看月色,似乎还挺美的。
不过,当他站在小莲庄的月色之下时,觉得这景色就一点都不美了。
赵飞霞披头散发地跑向了他,抱着他连声说道:“我真的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有什么可怕的?”张毅肃耐着性子问道。
“这里全都是鬼呀!你看看那里,那里,那里,影影绰绰的全都是鬼。”赵飞霞指着莲池之中的莲叶,在黑暗之中随风摇曳着。
“你若是心里无鬼,这世间就不会有鬼。”张毅肃甩了甩自己的胳膊,但没有甩开她。
“朱家死了这么多人,小莲庄这么多鬼,你怎么能够让我住在这里呢?”赵飞霞忽然低吼了起来。
“这不是你想住的么?”张毅肃反问道,“当初你和玉清公主商议,说不去住馆驿,就住进小莲庄好了。我这才找人把这里收拾出来的。”
“……不是我,是玉清公主要住的。”赵飞霞满脸的不高兴。
玉清公主已经走了出来,看到赵飞霞这个样子也挑了眉,并且对自己的侍女说:“把赵家小姐拉过来,这还没成婚呢,大半夜的抱着一个男子成何体统?”
“玉清,我抱着我的男人怎么了?这男人是我的!不是你的!”侍女们还没有触碰到赵飞霞,她就吼了起来,样子很是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