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找到了！”

在货架的最底层，翻小肠蹲着，从最里头掏出一块黄色包装的东西。

我凑上去：“这啥啊？”

“硫磺皂啊，就是这个！”翻小肠兴冲冲地举起手给我看。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黄色的塑料包装，上面就一个简单的图案加上硫磺皂三个字，包装很廉价，还带着一股有点刺鼻的气味。

我嫌弃地把那块硫磺皂又扔回了货架上，在衣服上蹭了蹭手。

“你买这个干啥？你洗衣服不是都用洗衣液吗？”

翻小肠自顾自地又掏出了好几块硫磺皂，全都放进了手推车里，说：“不是洗衣服用，是洗脸的。”

“啥？用这个洗脸？那脸还能要吗！”我大为震惊。

翻小肠“啧”了一声，看着我说：“怎么不能啊，我舅舅说他年轻的时候脸上长痘痘就是用这个洗好的！”

“你舅舅……”我愣了一下，问她：“你今天来就是为了买这个？……给我用的？”

“废话！”翻小肠说完，也不理我，转身就走。

我看着翻小肠的背影，蓦地，有一股暖流不知是从何而来，也不知要到何处去，它抵达我的心脏，让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

我鬼使神差地追上去，笑着问她：“这个能洗脸吗？怎么洗啊？”

“就是和正常的洗脸皂一样用啊。”

我又问：“我会不会在洗脸的时候被熏死啊？”

“你胡说什么呢？哪有那么大味道，我觉得还挺好闻的呀。”

我锲而不舍：“你是什么时候问的你舅舅啊？”

翻小肠气得直跺脚：“你还有完没完啦！”

翻小肠被我问得烦了，就开始躲着我。她快速地走到过道的另一边去，我们之间隔着一整排的货架子，她继续向前走，我只有在她路过货架间的空隙时才能看到她。

从超市顶棚投射下来的暖色的灯光围绕在她的周围，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透过玻璃窗折射出五光十色的色彩在她身上跳动，翻小肠走在其中，就像是一个跌入凡尘的精灵。

我追随着她的脚步，一路走，一路走，一直走到了超市的尽头。

翻小肠的身影消失，被一排冰柜挡住了，我在冰柜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

我就是凡尘。

我低下头去。

低头的瞬间，我在货架的最后一排看到了一款全新包装的巧克力豪华礼盒，是翻小肠最喜欢的那款苦的要死的那个牌子，外包装也是翻小肠最喜欢的绿油油的森系。

我看了一眼售价，嗯，很好，是我买不起的价格。我盘算了一下，要是现在开始攒钱，攒到圣诞节……还是不够，要是攒到过年，可能差不多……

翻小肠走了过来：“你干什么呢？收银台在那边。”

“啊，没什么啊。”我用身体挡住了那款巧克力，拉着翻小肠就走：“走吧走吧，我去结账。”

翻小肠也没发现我的反常，高高兴兴地跟着我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为什么要挡住货架不让翻小肠看到那款巧克力呢？

也许是因为……我想攒够钱买下来，给她一个惊喜？

又或许是因为……我怕她发现那款巧克力，当场就买下来，而我，没办法像其他男孩儿那样，大手一挥，轻轻松松为我的女孩儿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