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小肠对我说,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我摇摇头,不懂。
“哎呀,意思就是说呀,你要想得到,就得先付出。”翻小肠咬了一大口馅儿饼,满嘴流油。
她抬了抬下巴,我紧忙站起身,把放在远处的酱油碟挪到她手边。
“这也是樊叔叔教你的吗?”我毕恭毕敬地问她。
翻小肠点点头,拿着馅儿饼在酱油碟里沾了沾,又咬了一大口,酱油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在衣服上,翻小肠十分豪迈地用另一只没有拿馅儿饼的手抹了一下那点油渍,对衣服造成了二次伤害。
翻小肠经常会说出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来,明明解释起来是很长很长的意思,但是用她那种话说出来就只用几个字,让人感觉非常有文化,很了不起。
我也曾问过我爸这些话的意思,我爸说:“你说的那是什么玩意儿?一边玩去。”
三番五次经历如此天壤之别,我便无法自拔地对樊叔叔产生了崇敬之情,同时,也难以抑制地对我爸产生了鄙夷之情。
“那该怎么办呢?”我还小,无法用理论联系实际。
但翻小肠却能举一反三。
“瞧好儿吧!”她用油腻腻的小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我高高兴兴地点了头,自己也拿起一个馅儿饼吃了起来。
第二天,翻小肠穿着一件粉红色连衣裙来到我家,和我说了她连夜想出来的计划,我不放心地问:“这能行吗?他们能听咱们的吗?”
“绝对能行,你要是想讨回公道就按我说的做!”
我将信将疑地跟着翻小肠出了门。
彼时,小胖正带着他的队伍在小区门口招猫逗狗,他把他们刚才从保安室里偷出来的饼干一片一片掏出来分给其他人,但不是所有人都给,只给了他那几个亲信。
翻小肠贴到我耳边,小声说:“你看他那抠搜样儿,就那点小恩小惠还整景儿,给这个不给那个的,既不知道论功行赏,也不知道一碗水端平,时间长了肯定得被人谋朝篡位。”
我问:“为什么呢?”
“土匪队伍走不长。”翻小肠摇头叹息。
我看了一眼那几个没分到饼干的小朋友,他们的表情的确有点不满,我觉得翻小肠说的很有道理,就问她:“那,被谁谋朝篡位呢?”
翻小肠捧起我的脸,把我脸蛋儿上的肉挤到一起,笑着对我说:“我呀!”
翻小肠放开了我的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拉着我的手就走,走到小胖和他的亲信身边时,我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但翻小肠却能镇定自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等她目不斜视地和他们擦肩而过之后,她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小胖和亲信们不再看她了,只剩下一个人还在看她。翻小肠就拉着我走到了那几个没分到饼干的小朋友身边,她一掏兜,掉出了几颗糖果。
我们装作没看到,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每走几步,翻小肠就掏掏兜,糖果就会从她的兜里蹦出来,就这样,我们俩一路走过了小区的花园,走进了单元门,走上了楼梯,进了我的家门。
糖果也掉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