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南诏部深处某地。
彼时天际之上,冷月高悬,远方边缘尚有乌云汇聚,黑压压的一片,恍若一场大风雨将至。
黑暗夜幕下,四野寂静无声,就只有前方一处明亮房间,静静点着一盏烛火,分外明亮。
少许时候,房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回头看时,正是巫咸的身影漫步走来,片刻时间,巫咸直身站定在桌前位置,抬手查阅桌上信件。
这一刻,巫咸面色平静,双眸明澈有神,不多时,房间后方随即现出了另一道身影。
还未走近,一声清脆拐杖声响砰然落地,同时还传来悦耳的铃铛回音,正是侯太君缓步上前。
火光中,只见侯太君徐缓走近巫咸身边,忽地清声开口道:“昔日战时,南侧和曾联手凤木村,对我金苗族人落井下石,致使整个南诏部纷乱四起……”
“如今南侧和大败,几乎走投无路,而他在此时选择投你,其心难测,何不宜早为之谋?”
巫咸闻声,慢慢放下手中信件,随即转过身来,当下恭敬道:“太君所言甚是,前尘淅沥过往,余今犹及在目……”
“只因南侧和在武夷陵之中素有威名,今日他遇新败转而投我,若在此时动手,恐失部族威望,未免得不偿失。”
侯太君听罢,一时若有所思,许久时候,方才叹了口气。
下一刻,巫咸自是神情安若,仿佛丝毫不为南侧和遭遇之事感到困扰,又是接着说出:“太君且放宽心,南侧和固然勇武过人,但他身上却有着过份的战士气质,虽勇而无谋。”
“……何以见得?”侯太君听罢,不觉反问一声。
巫咸看向侯太君,目光灼灼,神情间隐约现出一丝笑容,微笑说道:“之前,南诏部战事的结果就足以说明一切,只是南侧和本人浑然不知。
“在南侧和心中,他所注意到的就只有战斗及战斗最后的胜利,其视线不曾超过战斗本身而看到更为深远的布局……”
说到这里,巫咸有意停顿了下,而看到此刻侯太君回望自己的目光,更是直言:“如果当时的他能够听信洛彬之言,尚不至于如此惨败……只可惜,南侧和心中满是期望与凤木村主力一决高下,对他而言,践行战斗,才是唯一可行的做法。”
“之后,在日益严峻的形势下,众所周知,南侧和没有选择后撤,而是孤注一掷,勇往直前,试图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将问题迅速解决……由此,他本身的行为也带来了一切深远而重大的后果。”
沉默少许,巫咸忽地坦然一笑,转而说道:“但在我看来,失败之后,统帅尚有觉悟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则对于全局的发展或还留有一线生机,即便这一点机会几乎不被外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