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身子一僵,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心中大怔。她挣扎着想要摆脱桎梏,“木师弟,你”
不等她说完,只觉耳垂微痒,对方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道:“别说话,虫兽要来了。”
云渺自然不肯相信,挣扎得更加厉害,但在下一刻,却也停止了动作,她圆睁着双目,已忘记周遭的一切。
成群的虫兽出现在夜色之中,先是组成一块块的石子,接着又由石块聚集成了一条巨型大蟒,但这条大蟒却可以轻松钻入土中,又破土而出。
眼见着大蟒似乎发觉了什么,伸直躯干,朝他们的方向扑了过来。
云渺不禁闭上眼睛,但她并没有嗅到大蟒嘴中的腥臭味,而是浓郁的草木气味,并不难闻。她迟疑着睁开了双眼,惊觉她与木遗的周身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树藤。
大蟒就在一步之遥,打量着树藤,徘徊在一旁,围着他们转了好几圈,显然它不太理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阵,大蟒离开了。
云渺松了一口气,也开始张望着她们身侧这些看来甚为坚固的树藤,她无意识地把手覆上去,手下的树藤摸起来宛如人骨一般。
她惊慌地又移开了手指,但手中的那丝触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别太快放松,虫兽还在呢。”声音轻得就像是一片木叶飘落。
云渺刚一回头,就见木遗的嘴唇动了动。她微微点头,便不敢再发出动静了。她们此时若与虫兽对战,无疑是在帮助虫兽进阶。
暂且忍忍,未尝不可,云渺这般一想,心中莫名的那一丝不自在便就销声匿迹了。
而虫兽这边,果然如木遗去而复返,又在二人身旁停留片刻,随即前行数步,钻入土中。如此反反复复,叫云渺心石久悬不落。
*
清晨,云渺感到了脸部的灼热,她微眯着双眼,初升的阳光自葱绿的木叶间穿过,闪烁着金色的光辉,照耀着整片树林。
她忍不住地抬手扒了扒散落下来的碎发,身旁的那一圈圈的树藤犹如苏醒了一般,自动退离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人也开口了。
“唔,师姐,天亮了吗?”他伸出手指揉了揉眼皮,带着少许迷糊的语气。
云渺静静地凝视着木遗,心中则大感诧异,她居然失去了警惕,在危险尚未退去之时,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集中精力思考着这一件事,以至于忽略了那些缠绕在他们身旁的树藤是从何而来的。
木遗没得到回应,缓缓地垂下手臂,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欣喜地说道:“虫兽好像不见了,我们应该安全了。”
云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也顺着木遗的视线扫视着周围。
也许是她的错觉,密林的树木之间的距离似乎比之前要远了一些,以至于密林里的每一处都被阳光关照到了。
“师姐,我们回去吗,我想池师兄可能会担心。”
二人之间本就靠得很近,阳光洒在木遗身上,他眼神也变得格外的温柔。这时,云渺才注意到木遗的睫毛也很长很浓,睫毛扑闪扑闪,从他目中可以瞧见她的身影。
“你把头发吃进嘴里了。”
“噢!”木遗失措地在嘴角边抓了抓,又吐了吐舌头,他忙活一阵,却无半点效果。
若是别的事,云渺可以不在意,但偏偏在这件事上,她无法视若无睹。
思量片刻,她踮起脚尖,把那恼人的发丝从木遗唇间抽了出来,白如春葱的小手匆匆自嘴角边滑过。
整个过程中,木遗配合得身子前倾,放低了脑袋,他乖巧得像那日她看见的贴在荷叶上的糯米,但云渺明白里面可是包了好几种馅料的。
她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身后的人身上。偏偏对方一点不自在也没有,睁着圆眼睛依旧目不转睛看她。
天哪,那什么东西是没有了吗?
小肥鸽突然从木遗的肩上爬了起来,双腿仍有些颤抖。
似乎大部分的蛇是以鸟类为食的?
“不知道。”木遗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他慢悠悠地又补充了一句,“也许待会就从土中跳出来了。”
他说得仿佛那些虫兽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小肥鸽登时大喊大叫了起来,惊恐地缩进了木遗的衣领里面。
木遗无情地把它用后衣领中拎了出来,然后松开了手。
小肥鸽如今是见“土”大变,蹬着双腿,飞了上来,畏畏缩缩地盯着周围。
云渺不免涌起了好奇,虫兽真的不在了么,它们犹如迷蒙的夜色下飘来的一道浓雾,随着冉冉升起的旭日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会是巧合吗?
小肥鸽仍在催促着木遗快些离去。
“难道你认为出了这片密林,它们便不会出现了?”木遗显然不为所动。
这…小肥鸽赶紧用双翼捂住了鸟喙,眼神游离,一副“我什么也没说”的心虚表情。
一盏茶过后,它在木遗的眼神注视下,耷拉着肩膀,坦白道:“其实我想到了西陆那边的环境,昼夜温差极大…”
白日暴晒于烈日之下,夜晚游走在霜雪之中,一天两季,是西陆人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