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做的事,是不是有些让你失望了?”
皇帝问。
皇后摇头。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朕现在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你失望。”
皇后伸出手握住皇帝的手:“可是陛下知道吗,臣妾最怕的,是陛下对我失望。”
两个人对视着,眼神里都有了几分炽热。
皇帝变了一个样子,对于大楚来说这肯定是好事,对于大兴城的百姓们来说,应该也算是好事。
初夏的风吹走了一些烦恼,风中的也没有酷暑的热浪,人在风中,心里仿佛都被吹的干净不少。
所以,坐在东书房里,皇帝看着桌子上落的灰尘都没有生气。
他住在校场里已经很久,内侍总管甄小刀和大内侍卫统领惠春秋都和他一起住在那边,宫里的人也就懈怠了,连东书房的桌子都不擦。
皇帝没生气,甄小刀很生气。
此时他正在处置那些内侍,很严厉。
若是换做以往,听到这种训斥的声音皇帝也会觉得烦躁,可是今日他已经不同。
皇后刚刚对他说,陛下是光,是本该普照在整个江山上的阳光。
有些乌云遮住了陛下的光芒,陛下在做的事就是把这些乌云驱散,让每一个大楚的百姓能再次沐浴阳光。
她是那样一个圣洁的女人,以至于在她的话语中,皇帝夜里带着新兵屠了那么多大家族的事,也只是阳光驱散了乌云。
听起来,也变得圣洁。
“陛下,该回大营了。”
惠春秋在旁边提醒了一下。
皇帝点了点头:“还不急,等一等。”
皇后住在大营里,吃饭睡觉都不踏实,更没有办法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他知道皇后一定是去洗澡了,所以他想等一下。
皇后说,夫妻如果多为对方想一想,就不会因为琐事而烦恼而气愤,皇帝觉得,这些道理自己本来就都懂,你本来就懂的事别人再说教,你就会觉得厌烦,但是皇后说起来的时候,他不反感,还会很认真的记住。
“惠春秋。”
“臣在。”
“既然咱们已经把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那就索性再做的彻底一些。”
皇帝看向惠春秋:“那些家伙不是盼着杨玄机来吗?留着他们的钱财等着新主子到了好做贡献,朕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哭穷”
皇帝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朕的敌人,也是朕的老师,宁王李叱最懂得用民心,朕要跟他多学学”
惠春秋懂了,他俯身:“臣这就是办。”
皇帝道:“别怕他们反抗,别怕他们威胁,皇后说这一切都是遮住了阳光的乌云,大兴城上的乌云已经遮的足够久了,朕需要一阵风,风来,云散。”
惠春秋俯身一拜。
如何让可能被侵蚀的千疮百孔的禁军重新变得忠诚起来,最好的办法不是挖出那些虫子,而是杀光养虫子的人。
虫子看到主人都死绝了,也就不敢再去做什么,毕竟他们也只是虫子而已。
禁军中当然有许多人都被收买,甚至有许多重要的位置,都是那些人安插的眼线。
皇帝让惠春秋告诉禁军的人,朕可以不追究你们之中有谁是虫子,但你们必须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已经到了这一步,皇帝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于是,从这
一天开始,百姓们接连很多天都看到禁军的队伍在大兴城里出现。
一家一家的查抄,一家一家的治罪,所有查抄所得的家产,都被充军。
皇帝都没有想到,在国库已经穷成这个地步的时候,查抄来的钱粮物资,居然能多的让他不敢相信。
一下子,几万新军的军饷和粮草全都解决了,甚至还能解决更多兵力的粮草。
对于李兄虎来说,他以为自己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可是他确实没赶上。
皇后对皇帝说,武亲王的大军没有粮草,没有后援,与其让将士们在外饿着肚子打仗,不如让武亲王回来,适当的放弃,其实是好事。
皇帝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他以前害怕这样做了,会被百姓们觉得朝廷已经连仗都打不起。
现在,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面子就可以扔到一边去。
皇帝下旨,武亲王大军回大兴城,死守都城,用守城战来消耗李兄虎的兵力。
不得不说,这才是最正确的打法。
李兄虎兵多将广不假,可大兴城高大坚固也不假,这可是大楚的都城。
从六月初开始,李兄虎就不得不攻打大兴城,因为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不打都不行了。
于是,城外每天都会留下许多尸体,这样的消耗战,对于李兄虎也一样很难承受。
大兴城在守城,北疆也在守城。
敕勒人最终还是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怎么办,因为他们中有一个明白人,叫沭阳川。
在未名山,沭阳川下令族人继续加固城防,以木墙为框架,用石头加强。
一边抵抗黑武人的进攻,一边让他们的这座山城变得更为坚固,一边观察着北山关那边的情况。
不管族人乐意还是不乐意,沭阳川的命令都会很坚决,只要发现北山关那边黑武人攻的太凶,他就调派骑兵过去支援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