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岑蒹葭知道的话,大概会更加的以为宁王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霸占了曹猎的武工坊,现在曹猎想借用,还得要租金
天黑之后。
书房里,高希宁正在查阅关于夫子的各种卷宗。
如果说这个世上自古至今只有一位圣人的话,那么在百姓们心中,千年来都不曾动摇过夫子就是那唯一。
如今所用的礼仪是夫子所创,现在学堂里教授的启蒙书册,是夫子所创,从文化礼仪到民治民生,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当初夫子的奠基。
可是夫子他老人家应该万万都没有想到,他的子孙后代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然而这又说不得错,因为在乱世之中,任何一个有实力有能力想要去争夺天下的人,都不能说他错了。
包括李叱,包括杨玄机,也包括李兄虎和其他各路叛军的首领。
换个角度看问题,李叱这边的人觉得其他叛军队伍都是配角,其他叛军队伍的人看李叱的队伍,何尝不是如此。
“大人。”
书房门外,张汤俯身叫了一声。
高希宁抬头看了看他:“进来说话。”
张汤进门之后就再次俯身行礼,垂着头说道:“那个女人已经招供,圣刀门就在安阳城外一座山上,如果宁王没有放走那个叫介衣的人就好了,我们可以先动手。”
高希宁摇了摇头:“宁王放走介衣,是因为在这里动手比去圣刀门动手要好许多。”
张汤想了想,理解了。
高希宁道:“那个女人现在如何了?”
张汤抬起头看向高希宁,没有回答,可是高希宁就知道了答案是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
张汤俯身道:“属下就是做这个的。”
他知道都廷尉大人叹息,不是在怪他对女人下手有多狠,而是在心疼他,这些事都交给他去做了。
也不知道以后,张汤的名声会有多凶残恶劣。
高希宁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后对张汤说道:“有件事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宁王不准告诉你。”
张汤抬起头:“大人,是什么事?”
高希宁道:“你知道宁王其实可算作道门弟子。”
张汤回答:“属下知道。”
高希宁继续说道:“但正因为宁王从小就和长眉道长一起行走江湖,所以他也知道,这世上没有神法之事,他并不信那些东西,从来都不信。”
张汤不知道都廷尉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暂时猜不到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高希宁道:“可是宁王在你南下之前去求了老张真人,为你开坛请符设长明灯。”
张汤脸色一变。
高希宁道:“宁王不信这些,但只要是能保护自己人的办法,不管信还是不信,宁王都会去做。”
张汤撩袍跪倒在地:“谢宁王殿下,谢都廷尉大人。”
高希宁道:“其实宁王还请老真人做了一件事他也不准我说出去。”
高希宁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边的月色说道:“宁王请老真人开坛的时候,做了一个法阵,老张真人问宁王是何种法阵,宁王说,可与上天对话。”
张汤认真的听着,心中已经无比震撼。
高希宁道:“老张真人做法阵,宁王立于法阵之中,抬头对上天说我的人,不管是谁,所造杀孽,皆由我来承担,上天若有惩罚,你只管落在我身上就是,我是人皇,我来和你刚。”
张汤一时之间,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的澎湃已经无法压制。
高希宁道:“我和你说这些宁王不让我说的话,是因为你心境越来越阴郁,你也会担心自己将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也会担心会被天道惩罚”
她回头看向张汤说道:“我和宁王一样,不信什么上天有道,但如果有的话,我也相信它刚不过宁王,我希望你也要记住这句话。”
张汤俯身:“属下记住了。”
高希宁道:“回去休息吧,不要去想那么多,人间天上,自有宁王。”
“是!”
张汤重重的应了一声。
其实有句话高希宁没有告诉张汤,那天,李叱抬头看苍穹,一字一句的说
我本不信这些,但是我的人信,所以我才会有今日此举,人间生死是人间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不然的话,我刚完人间刚上天,我可奉道上天,也可踏灭人间香火。
当时这些话把老张真人都吓坏了,因为他是信的,他甚至有点后悔为名为做这个法阵。
而就在张汤向高希宁汇报案子的时候,李叱站在豫州城的城墙上看着远处,像是在发呆。
视线之内,有星空万万里,有银河挂九天,可那般璀璨常明,也不及人间。
他还是那样,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站在高处,看着空荡荡的地方。
余九龄也还是那样,在李叱思考问题的时候,就站在远处看着李叱。
他在想,每次宁王需要做什么决定的时候,都会在这样的高处想上好一会儿。
宁王啊是在算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