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
曹猎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多年未见的男人,眼神里有一种炽热,那是一种近乎于信仰般的炽热。
“师父。”
曹猎俯身一拜。
聂摄伸手扶住曹猎,摇头道:“你为少主,不该向我行礼,更不该行此大礼。”
曹猎笑着说道:“不管我是谁,落魄也好,富贵也罢,你都是我的师父,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
聂摄笑起来,样子有些好看。
他很少笑,确切的说,他很少在别人面前笑,他所有的笑容都给了他的妻儿,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例外。
是几乎没有,因为他眼前的曹猎,就是这个唯一的例外。
他是曹猎习武的启蒙先生,也是山河印中实力最强大的武者,没有人可以随意指挥他去杀谁,除非他自己愿意。
他所要除掉的每一个目标,都是他认为该杀人。
在这一点,哪怕是曹猎的父亲,山河印的门主,都没有办法能左右他。
因为聂摄太强,强到已经能随时对门主都构成威胁,所以他地位超然。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聂摄想要退出山河印,想要过平凡人生活的时候,曹猎的父亲动了杀念。
如聂摄这样的人,若不能为山河印所用,一旦成为别人的帮手,那就是山河印最大的威胁。
这样的人若不可用,那就谁都不能用好了。
当时曹猎的父亲曹紫萝,已经做出了决定,带着无比决绝的想法做出的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哪怕拼掉山河印云雾图排名前五十所有人,也要杀了聂摄。
如果依然不能的话,那就想办法调动一支军队去杀了聂摄。
当时曹猎站了出来,他对父亲说父亲你应该知道,如果你答应了聂摄,那么你就是对他有恩的人,对聂摄有恩的人,永远不会出现在聂摄认为的该死的人名单上。
他说,聂摄永远都不会去杀他认为不该死的人,而恩义这一点,恰恰是聂摄最在乎的。
曹猎这样说,一是为了能保护聂摄,二是为了能保护他的父亲。
曹紫萝因为这句话而动容,也因为这句话而改变了心意。
他也确实是害怕,因为曹紫萝也清楚,其实他可能没有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对付聂摄这样的人,如果第一次动手没有杀了他,那么将会迎来的就是聂摄的报复,他的人杀聂摄会失手,但聂摄杀他一定不会失手。
“师父看起来气色很好。”
曹猎笑着说道:“比离开豫州的时候气色还要好一些。”
聂摄回答道:“杀人伤血气,我当时就对人说过,但是没人信我,他们以为杀人伤血气,伤的是被杀的人,可却不知道,也会伤了自己,我自从离开豫州后,到今天为止第一次又杀了人,所以气色看起来好一些也正常。”
曹猎其实只是一句稍显客套的话,可他解释起来却无比的认真。
如果他不是一个对待任何人和任何事都认真的人,他也不会成为山河印中人人为之丧胆的刀皇大人。
“人在山海军中?”
聂摄问。
曹猎点了点头道:“师父等我一段时间,我想办法把慕风流引出大营,毕竟山海军有十几万大军,师父孤身一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聂摄打断。
聂摄道:“我等不及。”
曹猎一怔,他问:“以前师父没有等不及的时候,因为师父总是会选
择在最合适的时机才动手。”
聂摄回答:“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妻儿,不知想念为何物而且你应该还记得,对于我来说,动念之后,任何时候,都是我杀人的最好时机。”
曹猎再次楞了一下,立刻回头看向手下人,手下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纷纷低头。
因为没有人告诉曹猎,聂摄已经有了孩子。
“恭喜师父!”
曹猎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然后俯身道:“所以恭送师父。”
聂摄明白曹猎的意思,从曹猎的眼神里都就看明白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儿子的人是父母,那么对于曹猎来说,除了他父母之外,最了解他的人就是聂摄,他当初跟着聂摄练刀可是足足有十年之久。
甚至,曹猎都觉得,对他的了解,聂摄比他父亲还要更多一些。
因为聂摄有了妻儿,所以曹猎不打算再让聂摄去杀慕风流了。
当一个男人成为了丈夫,成为了父亲,那么他的生命比孑然一身的时候要重要的多。
“没关系,反正你劝不动,我在杀了慕风流之前不会走。”
聂摄微笑着说道:“但也不会太久。”
曹猎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师父再急,应该也能等上三五天时间。”
聂摄似乎也不想驳了曹猎的好意,思考了片刻后,点头:“那好,就三天。”
曹猎立刻开心起来,在聂摄面前,他好像能变回那个纯真善良的孩子的样子。
“三天!”
曹猎伸出手:“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