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术看向李叱,很认真的看着,因为他觉得李叱的话也是认真的。
他问:“你是个什么样的贼?”
李叱晃了晃手里的那块肉饼:“偷百姓肉吃的贼何止我是贼,我们曹家上上下下,都是贼。”
他走到一边坐下来,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我大伯曹紫萝,是曹家最大的贼,我父亲曹登科,是仅次于我大伯的贼。”
说到这,李叱看向归元术:“每一个人,都拼了命的从大楚往外盗取东西,变成了我们自己家的,然后曹家就成了豫州首富之家,唔对了。”
他咬了一口肉饼,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我姑母,武王妃,也是贼,盗了武亲王的名望,帮助曹家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高度。”
归元术听到这些话怔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曹度说出来的会是这些。
李叱道:“你以为我真的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如果是的话,大伯为什么会派我来大兴城?”
他一口一口的吃着,一句一句的说着。
“我这样的出身,我这样的地位,我要是不做个你们以为的那样的人”
他再次看向归元术:“那所有人都会失望。”
归元术叹道:“原来你这样的人,活的也不快意。”
李叱撇嘴:“瞎说,我这样的人哪有什么不快意,我有花不完的钱”
说到这,他脑海里冒出来唐匹敌的那张脸,好像正在笑盈盈的看着他,问他你在说什么?
于是他叹了口气:“当然,也会花完,就看怎么花。”
他继续说道:“换个说法吧,我有着数不清的钱,有着几乎没有人敢惹的身份,你说我不快意?你这样的人啊,可真是容易被人的那种臭矫情瞎感慨所影响。”
归元术瞪了他一眼。
他在李叱身边坐下来,看着李叱问:“你的意思是,你这样的身份其实没得选,你只能是做一个看起来十分不学无术的人。”
李叱反问道:“那你呢?你有的选吗?”
归元术摇头:“我受封于陛下,受恩于武王,我没得选。”
李叱嗯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抹伤感。
归元术这样人,看起来好像也有些不学无术,可是他这样的人才是对大楚最忠诚的人。
真要是到了叛军围困大兴城的那一天,满朝文武可能都会变着法的给自己找后路。
而归元术不会,他会站在城墙上把血流尽。
所以李叱不打算再劝什么了,人不可夺其志,能被夺走的也不是志,而是无奈。
“困了。”
李叱起身:“睡觉去了。”
归元术看着他问了一句:“你这样锦衣玉食活的如此精致的人,似乎对睡觉的地方不挑啊?我怎么听说,你来的时候一路上连客栈都不住?嫌脏。”
李叱道:“那你听说没听说,我每个青楼都住过?”
归元术笑了笑。
李叱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很快就传来他微微打呼的声音。
归元术却睡不着,只因为李叱问他那一句你这样的人,有的选吗?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忽然就有一个让朝廷震荡的消息在英雄大会那边传播开,传播的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而爆出来这个消息的源头,似乎是与一家暗道钱庄有关。
有人得到消息说,一家开在大兴城里的
暗道钱庄连夜挪了地方,人走楼空。
还听说这个暗道钱庄突然消失,和被查办的户部尚书郑拓海有关。
说是郑拓海黑了朝廷给英雄大会的所有拨款,存入了这家暗道钱庄中。
郑拓海被查办,暗道钱庄的人担心被牵连,所以才会连夜跑路。
这个消息一传播开,因为英雄大会而来大兴城的人,几乎全都炸了毛。
世元宫,御书房。
皇帝杨竞的脸色阴沉的好像满是乌云,他不说话,可是在御书房的里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皇帝的雷霆之怒。
下一息,这雷霆就可能劈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归元术。”
皇帝压着语气看向归元术,归元术立刻俯身:“臣在。”
皇帝刻意压着的怒气,谁都感受的出来,而他们也都知道,这种压制怒火,恰恰是怒火爆发的前兆。
“朕问你,散布消息的人查到了没有?”
归元术垂着头回答道:“陛下,臣一得到旨意,立刻就带人去了英雄大会的营地那边,没有查到最先散布消息的人躲在什么地方,但大概的前因后果已经查清楚了。”
皇帝忽然一转身看向归元术:“你身为大理寺卿,朕让你查个人,抓个人,为什么抓不到!”
归元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