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按照月份来算的话,此时冀州那边是十月深秋,也是丰收的季节。
天气说凉爽,也还带着一丝丝残余的暑气,在农田里收获的人,也一样会累的大汗淋漓。
然而收获的辛苦,比不得收获的喜悦。
凉州城。
这里的十月却已经很冷,地处大楚最西北的边关,在十月初就迎来了第一场雪。
好在凉州城的物资储备丰足,尤其是从前年开始,得冀州那边支援,这里就更加不用担忧什么。
守边关的士兵们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心态都好了许多。
在这边有许多在冀州城见不到的小吃,看起来就极为诱人,闻起来会让人流口水。
路边有不少摊贩卖熟食,肚包肉,羊杂,热乎乎的在锅里,买了直接就能吃。
一名什长带着他手下的十来个凉州军士兵,来到一家卖羊杂的小摊前。
围坐下来,什长笑了笑道:“昨日发饷,今日我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他们昨夜里当值,十来个人熬了一个冷夜,肚子里也空着。
这热乎乎的肉在面前摆着,好几个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起来。
什长是个很精悍的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留着络腮胡,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有些气场。
不过在西北这边戍边的人,无需太久,也会看起来显得更老一些。
二十来岁的人,可能看着都像三十岁的,皮肤干裂粗糙。
这摊位的老板见是几位军爷,连忙招呼。
每个人先来了一碗热乎乎的羊汤,这汤不收钱,送了。
喝着汤,暖流下肚,身子很快就开始回暖。
“老板,你这汤滋味不错啊。”
什长笑了笑道:“一会儿只管上来,吃饱了我给你算钱。”
这凉州城里做生意的人,都念着凉州军的好,若无凉州军在,说不得西域人早就杀过来了。
凉州军在西北就是擎天之柱,对于百姓们来说,也是他们守护神。
老板憨厚的笑了笑,不善言谈,可这干净纯粹的笑容就已经足够。
士兵们议论着前几日的事,听说少将军回来了,可把大将军高兴坏了。
传闻说,少将军回来是要追查什么事,追杀什么人,怀疑此人到了凉州。
那什长叹了口气道:“我虽然还没有见过少将军,可听闻他一身武艺少有人敌,能劳动他这样的人追查追杀的人,想想就知道有多凶悍。”
正说着,有个背着很大行囊的汉子在摊位上坐下来。
他自己坐了一个桌子,看起来脸色黝黑,或许是为了挡风沙,脖子的围巾拉的比较高。
此人身材很高,精瘦,所以显得骨架很大。
他坐下来后朝着老板喊了一声:“来些吃食,肚子饿了。”
凉州军什长看向他,听口音,此人不像是凉州本地的,从衣着上看,风尘仆仆,也不知道是走了多远走到这。
“你从哪儿来的?”
什长问了一句。
似乎这是他们从军之人的警觉,这独行客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那汉子笑了笑道:“回军爷,我是从中原来的。”
什长哼了一声:“中原大了,中原哪儿啊。”
他侧身看着那汉子,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其他凉州军士兵悄悄的把兵器都拿在手里。
那汉子陪笑道:“一个小县城,倒也不远,军爷应该听说过就在洞阁县。”
什长的眉头皱了皱。
“洞阁县?”
那什长身后的凉州军士兵
站起来,从怀中取了一张纸出来。
他看了看那纸,又看了看那汉子,然后在什长耳边低声说道:“少将军回来,让全城协查的逃犯,就是洞阁县人,叫遏轲摩。”
什长嗯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抹杀意。
“你随我们回营里一趟。”
什长起身。
那汉子笑了笑道:“随军爷回营里?只怕你也不敢吧,你把我带到半路上,就会想办法杀了我,然后说我是抗拒执法。”
他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下拉了拉,那是一张像是已饱经风霜的脸。
胡子拉碴,嘴唇有些干裂,因为瘦,所以显得颧骨都有些高。
什长的手去抓桌子上的长刀,眼神里已经满是杀意,他看得出来这汉子的眼神里也已经有了杀意。
“认不出我了吧。”
那汉子自豪的笑道:“我追了你半年,瘦了最少有一百斤,你认不出我也正常。”
他看着那什长:“军爷对洞阁县应该不陌生吧。”
他从怀里取出来一件东西,朝着那些士兵们晃了晃,士兵们随即脸色疑惑起来。
汉子把那东西扔给其中一名士兵,那是一块军牌,然后看向什长。
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洞阁县里有四个孤儿,相依为命长大,其中一个就是遏轲摩。”
他的视线扫了扫那些凉州军士兵。
“是不是名字很熟悉?没错,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那个逃犯遏轲摩。”
“这个人,是个好兄弟,小时候为了保护其他人,经常打的头破血流。”
“有一天,他要离开村子,跟另外三个人说,我准备去闯荡天下了,等我成为人上人,我就回来接你们,让你们过好日子。”
“他还说,我这辈子在乎的人就你们三个,我不会忘了你们,你们也不要忘了我。”
“后来,他们居然那么巧就遇到了,可是遏轲摩啊担心这三个人毁了他的前程,对三个人动了手,杀了两个,还有一个命大没死。”
汉子一边说话一边把衣服解开,这寒冷的天气中,露出胸膛,胸膛上有小臂长的一道刀疤。
“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