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冀州的百姓们安宁了一个冬天后,似乎人都变得重新温和起来。
有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实际上,改江山比改本性要难得多。
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下,变化之快,连自己都不会察觉,亦不会相信。
原本富足,不愁吃穿,家中有余粮余钱,人就豁达开朗。
突然之间家境崩落,莫说盈余,连下一顿吃什么都要发愁,人非但会变得阴郁,也会变得暴躁。
一个开朗大方的人,转变成一个暴躁小气的人,并不需要多久。
同样的,一个穷苦许久的人突然暴富,在小心翼翼一段时间之后,性格也会随之大变。
最神奇的是,人变来变去都行。
然后还能发明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话,多好玩。
喊口号的人总是说,我们不能被环境改变,我们要改变环境。
这话,多为扯淡。
李叱带给冀州百姓们的变化,显然是从坏到好。
春暖之后,百姓们便走出大城,曾经锦衣玉食的人们,也开始关心田地,关心粮食。
冀州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曾经家财万贯,从不为一口饭发愁。
经历了多次大变之后,才发现原来能吃饱比什么都重要。
田野里一片欣欣向荣,回暖之后,小麦长的很快,才春天,人们似乎已经看到了初夏的丰收。
士兵们改为半日下田半日训练,而唐匹敌也在万物复苏的这个时候远赴纳兰草原。
李叱坐在田埂上,看着唐匹敌的队伍消失在官道上,他缓缓吐了口气。
“突然底气就不硬了。”
李叱叹道。
不远处的余九龄侧头看了看李叱,有些惊讶,因为他没有听到底气这两个字。
高希宁蹲在李叱旁边,好奇的看着各种各样的小草,她确实不知道这些小草都叫什么名字。
本来冬天的时候,夏侯夫人和长眉道人,还有高院长等老一辈的人坐下来,认认真真的商量了一下李叱和她的亲事。
可是翻了翻黄历,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好日子。
李叱和高希宁都不觉得需要一个百无禁忌的日子才能定亲,可是老人们觉得这是必要的事。
挑来挑去,六月初六这天日子不错,打算先给小两口把亲事定下来。
大家吃一顿定亲宴,等到确定一下时局如何,再商量大婚的日子。
之所以如此考虑,是因为李叱和罗境的一年半之约,对于宁军来说,还不稳定。
算算看,距离六月初六倒是还有一段日子,差不多有近三个月的时间。
高希宁听到李叱说底气不硬了,就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坏心眼了。
“老唐带走了大半的积蓄,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怎么才能去搞钱?”
听到高希宁的话,李叱顿时笑起来:“唯有搞钱,才能快乐。”
高希宁忽然嘿嘿笑了起来,像个小傻子一样。
李叱说道:“你为何突然这样笑?”
高希宁指了指李叱说道:“你,小搞钱贼。”
她指了指自己:“我,小守财奴。”
然后压低声音,贼兮兮的说道:“老唐,大败家孩子。”
李叱哈哈大笑。
高希宁问他:“想到去哪儿搞钱了吗?”
李叱嗯了一声后说道:“最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琢磨这事,冀州这边,留给我们能搞的钱已经不多了。”
高希宁被这
句话逗的笑起来,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就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人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倒是好,先把窝边草都吃完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狼,只是把窝边的兔子都吃完了。”
李叱笑道:“所以得想一想怎么搞远方的兔子。”
高希宁问:“有多远?”
李叱道:“之前我听沈医堂的沈先生说,豫州那边的药商也会到冀州这边来采买药材。”
高希宁点了点头,在冀州往南有几百里远,就是有名的药材之乡。
李叱道:“要知己知彼,才能百坑不殆要想坑豫州军,就得先去了解敌人。”
高希宁楞了一下:“你要去豫州?”
李叱嗯了一声:“沈医堂的人说,冬天的时候,豫州的药材商人来冀州采买的人数和货量都越来越多。”
高希宁想了想后说道:“在备战了。”
李叱道:“应该是的,我不去豫州,我打算去一趟安阳城。”
高希宁立刻就明白过来,豫州军要想进攻冀州,安阳城是第一站。
安阳城隶属于豫州,可是却在南平江北边,算是豫州的一块飞地。
然而安阳城又高大坚固,驻军强势,地势上也算易守难攻,那地方,就必然会是豫州军北上的基地。
“算计着,距离夏收还有三个月左右,我到安阳城用不了一个月,来回最多也就两个月。”
李叱道:“到那看看,就能大概摸清楚豫州军的备战情况。”
高希宁道:“我也想去”
李叱笑道:“你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