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凌看向进卒道:“他们才是什么都不怕。”
进卒怔在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然后想到,也许说什么都没办法安慰的了。
“你看着吧”
曾凌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那些不知道害怕的,像我一样觉得自己年纪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知天命的人,最后都会吃大亏。”
沈医堂。
此时已经深夜,沈医堂的东主沈如盏却没有一丝睡意,她坐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明月发呆已经好一会儿。
但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时间发呆?
她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不管做什么事,都追求实用,再漂亮而不实用,她不屑一顾,就正如她的穿着。
而在她看来,最大的实用是时间,浪费时间的人比浪费任何东西都要可耻。
她手下吕青鸾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有一种很奇怪的特质,那就是容易被人忽略。
他和沈如盏是两个极端,沈如盏站在那,谁都会第一个注意到她,他站在那,谁都不会注意他。
所以若他站在沈如盏的身后,大概会被人当成一个透明人,视若无睹。
“东主。”
吕青鸾低声叫了一声,这才让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到时候休息了。”
吕青鸾提醒着。
沈如盏点了点头,她却没有起身回屋的意思。
片刻后,沈如盏问吕青鸾道:“你觉得咱们来冀州城是做什么的?”
吕青鸾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从最初的理由来看,是接受了沈冷他们的请求。
而接受请求的人是云隐山门主,也就是沈如盏的姐姐沈如筠。
沈如筠的本意,是安排云隐山的弟子出来帮助李叱,也是为了历练弟子,是为了能在有人救世的时候,云隐山的弟子可以出一份力。
可是到了冀州之后,沈如盏表现出来的,都没有一丝一毫是要帮助李叱的意思。
就像是亲兄弟明算账的那种格局,我用你的地,我给你银子,你用我的药,也要给我银子,况且还不是什么亲兄弟。
赚来的钱我会按照约定好的分给你,不会多一个铜钱,也不
会少了一个铜钱。
这是生意,不是帮助。
所以吕青鸾觉得东主的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因为现在做的和之前要做这些的原因,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沈如盏见他不回答,知道他为难,所以笑了笑道:“想说什么就直说。”
吕青鸾低头道:“属下是觉得,咱们现在是不是刻意走的和李叱那边显得疏远了些?”
沈如盏嗯了一声后说道:“连你也这么觉得,那么李叱他们也一定这么觉得。”
吕青鸾点头:“应该是,自从东主说不想被人插手生意,李叱他们那边的人就一直没来过,直到今天那个叫高希宁的小姑娘来登门拜访。”
沈如盏道:“我问你这个问题,就是因为高希宁来过。”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自嘲般说道:“我是一个商人,哪怕做的就是救死扶伤的事,也是商人,商人的第一目标自然是赚钱,其他的都要往后靠一靠。”
吕青鸾叹道:“东主这样说,别人或许会信,但属下一直都不信。”
沈如盏楞了一下,看向吕青鸾问道:“为什么你不信?”
吕青鸾道:“东主手下的人,哪个不是熬不过命,被东主硬生生从命里救出来的人,东主若真的是自己经常说的那样只认钱,何必救我们,十年来,东主看起来一直都在赚钱,但赚来的钱,一直都在救人。”
沈如盏叹道:“那我也是个商人。”
吕青鸾道:“是是是,东主是商人,非但是商人,应该还是如今这天下最好的商人。”
沈如盏无奈的笑了笑。
她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我刚刚跟你说这些,是想问你,我之所以表现的泾渭分明,和李叱那边划出来一条界限,你是你,我是我,也是因为出于商人做事的考虑,所以我才会问你,你看得出来我的目标是什么吗?”
吕青鸾摇头道:“这个,属下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也一直没有想明白。”
沈如盏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说:“高希宁看出来了。”
吕青鸾一怔,下意识的问道:“她看出什么来了?”
沈如盏道:“我可以划清界限,态度冷淡,是让李叱对我的期望降到最低,只有这样,在我出手帮他的时候,效果才会最好,从期望最低变为收获最大,我们沈医堂在李叱那边的地位,自然会直接拔高起来,而不仅仅是一群只会治病配药的人。”
“在我看来,李叱想要的是一群医者,不过是为了他的人提供一些保障而已,如果我一开始就顺着他的想法去做,那么我们沈医堂的位置就会被摆得很低。”
沈如盏道:“我是一个商人,怎么做利益最大,我才会怎么做。”
吕青鸾懂了。
所以他好奇的问:“高希宁今天来,和东主说什么了?”
沈如盏看了吕青鸾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还是很长很长的那种。
人在压力,在积郁,在苦闷,在有些无能为力的时候,往往都会下意识的大口大口往外吐气,但自己却并不察觉。
在这一刻,吕青鸾却看出来,有人给东主压力了。
女人和女人之间,从来都是东主沈如盏给别的女人压力,但是今天,他看到了东主感受到了压力。
沈如盏道:“我问她怎么今日想起来到沈医堂来了,她说来得晚,但来的刚好,那是最美好,她还说,若我故意来的晚了,也确实来的晚了,倒还不如不来。”
她看向吕青鸾问:“她多大?”
吕青鸾还没回答,沈如盏自言自语的说道:“她为什么能看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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