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番外if线五 闻人蔺眼睫湿润,雨水顺……(1 / 2)

权倾裙下 布丁琉璃 10718 字 2023-07-06

赵嫣总觉得, 闻人蔺自在射艺课吃瘪之后,对“太子”便多了几分额外的“关照”。

定远侯闻人晋平去军营忙碌的这些日子,闻人蔺每天都来授课, 格外准时。他面前那张长长的讲案上总是摆着各色不一的新鲜点心,从蟹黄饆饠到香酥胡麻饼,从杨梅冰饮到水晶山楂, 酸咸兼备, 每天不带重样。

都是赵嫣爱吃的口味。

可她如今是嗜甜如命的“太子”, 读了半天的书却看得见吃不着, 心中已是煎熬, 偏生闻人蔺那双幽不见底的的眸总若有若无盯着她,不时抛出几个出其不意的刁难问题。

好在赵嫣这几年在东宫看了不少书, 赵衍又提前为她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故而基本都能擦线过关。

闻人蔺也不深究,见好就收, 每每看着赵嫣绞尽脑汁地蒙混应付,漆色的眼底便泛出几分愉悦。

赵嫣总觉得自己是野兽掌中的猎物,战战兢兢,见招拆招。每当她耐性耗尽时,桎梏的兽爪就会松开;而当她放松警惕时, 又会猝不及防落入陷阱

偏生闻人蔺还端得一副传道受业、正人君子的模样,让人想发作都寻不到理由。

相处这些天,赵嫣已练就一番绝佳的变脸技术上文课时顾盼飞扬, 口齿伶俐, 一到闻人蔺代上的武课便萎靡不振,假笑连连。

好在赵衍所忙之事也到了尾声,装过这一日, 便与闻人蔺老死不相往来哼

赵嫣啪嗒按下一枚棋子,闻人蔺摩挲着指尖的墨玉棋子,淡淡乜向对面那双骨碌转动的漂亮眼睛。原以为她坚持不了几日就要原形毕露,未料她愈挫愈勇。

这两日倒演得不那么上心了,莫非是要换回来了

墨玉棋子在颀长的食中二指间转动,闻人蔺眼眸微眯想溜啊,哪有那么简单。

四月便是一年一度的春搜围猎,届时不仅魏皇后与寿康长公主会去,待嫁的两名公主与长乐郡主亦会随行。

虽说往年未婚的皇族女眷参与围猎,一般就挤在女宾帐篷中凑个热闹,顺便挑选夫婿,但若完全不通骑射也说不过去。

眼下还有二十来日,皇帝便让定远侯从手下挑选几名得力的副将,教习女眷们一些基础的骑射技巧皇帝对女儿和外甥女们的要求也不高,能上马遛两圈,彰显皇家气度便可。

公主与郡主乃千金之躯,闻人晋平怎么可能听不出皇帝的言外之意,真选个籍籍无名的副将去当武夫子

正厅议事,长子闻人苍率先开口“军中操练未完,我走不开身,武夫子的事就交给二弟、三弟吧。”

“听闻二位公主金枝玉叶,容色出众,倒是令人心神驰往。可惜我已成家立业,又答应过内子,绝不多看旁的女子一眼,大丈夫一诺千金,为了家庭和睦,我也不去凑热闹了。”

闻人慕接过话茬,笑眯眯望着倚在窗边翻阅兵书的俊美青年,“三弟,要不你去”

调侃归调侃,整个家中闻人慕最不想惹的就是三弟这小子看上去一副兄友弟恭的淡然,实则心思深沉得很,每次他管不住嘴惹着三弟了,必定会倒霉三日。

闻人慕在三弟手里吃了太多暗亏,知道这小子一向抵触“指婚”之事,眼下逮着这么个看戏机会,自然要损上两句,好生出一把心里积攒的怨念

他这厢推波助澜,闻人晋平的目光也随之投了过去。

皇上眼光老辣,一眼就挑中了他三个儿子中看似最完美,实则却最不省心的一个。

虽说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可,对阿蔺有用吗

正斟酌着,便听窗边书页翻动,传来一道轻沉悠闲的声音“可。”

闻人晋平沉吟“你不愿意去,也是”

顿了顿,大将军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教授公主是吗。”

闻人蔺眼也不抬,指节压着书页重复道,“我可以去。”

父子三人怔住了。

他们没听错吧

阿蔺难道不知皇帝有意借春搜围猎,促成他与长风公主的婚事

他居然同意了莫非被夺舍了

闻人慕那双天生的含情笑眼此时也收敛了戏谑,狐疑地打量着自家三弟。

俊美高大的年轻人端坐椅中,一派云淡风轻的闲适,半阖的眼睫映着帘外春光,唇角的弧度若隐若现,似是颇有兴致温和可亲的神情下,是别有所图的危险气息。

嘶,不对劲啊

赵衍最近不知在筹划什么,都没时间陪赵嫣看书谈论了。

好在今年能随父皇母后一同出宫围猎,父皇还专门派了武学父子教她骑射,赵嫣的心情又飞扬起来,换了身嫣红的骑射戎服,便拉着四姐姐赵媗兴冲冲赶到校场。

见到校场中那抹熟悉高大的身影,赵嫣飞扬的心情霎时如冷水兜头泼下。

啊啊啊啊啊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哪儿都有他

“臣闻人蔺,见过四公主、长乐郡主。”

闻人蔺慢条斯理行礼,顿了顿,才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赵嫣,“见过长风公主。”

少女的桃花眼睁得圆圆的,似是拼命按捺什么情绪般。

没有了碍事的男装遮掩,她整个人显得明艳而灵动,如同当年在毬场初见一般。

这就对了,还是眼前的模样较为顺眼。

奇怪,明明已是芳菲落尽的暮春了,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微甜气息,却似乎浓烈了起来。

一堂课,赵嫣老老实实跟着闻人蔺学开弓。

先前代替赵衍去崇文殿时,倒是学过开弓射箭,现在却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惟恐闻人蔺看出破绽。

好在赵媗文弱,而霍蓁蓁又娇气,练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嚷着手臂酸疼,抱着弓瘫坐在椅中不动了。

赵嫣如释重负,趁着休息的间隙独自溜去崇文殿,去找赵衍聊会儿她实在是不想和闻人蔺同处一室,一见他就心虚发怵,心脏也鼓噪得很,像是被下了降头。

赵衍还在殿中温书,文太师正在一旁口若悬河地摇头晃脑。

赵嫣脚步一顿,只得退了出来,坐在月台旁的树影下乘凉,等赵衍散课。

暮春的阳光明亮张扬起来,将石阶照得发白,那丛芭蕉却越发油亮。赵嫣等了约莫一盏茶时辰,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赵嫣以为是兄长出来了,眼睛一亮,立即回首,看到的却是两个侍奉茶水的宫婢。

宫婢们没有瞧见藏在角落乘凉的赵嫣,将茶水往廊下的美人靠上一放,聊起天来。

“太子殿下还未散课,我们先坐会儿吧。”一个说。

另一个应了声“好”,似是朝远处看了眼,好奇道“今日太子没有武课,怎么小校场那儿有动静”

“是公主和郡主们在练习骑射吧听说,殿下们的武学夫子是闻人三郎呢。”

“怎么是他如此神仙般完美的人物,来做公主的武学夫子,未免太屈才了吧。”

“你懂什么听说陛下要招闻人三郎为驸马,有意促成这桩婚事,这才点了定远侯府的人来授课。”

宫婢艳羡的声音“不知是哪位公主这般好命。”

“如今未婚配的公主一共就两位,还能是谁闻人家功勋卓绝,陛下如此器重他们,定会舍出身卑微的四公主,而选嫡亲的长风公主。”

“可是”

另一名宫婢压低声音,“不是说长风公主命里带煞,不被皇后娘娘所喜吗赐婚并非儿戏,娘娘能同意”

“长风公主是太子殿下的胞妹,有了这桩姻亲加持,手握兵权的闻人家不就会死心塌地追随太子殿下么”

先前那名宫婢哼道,“我都能想明白的事,皇后娘娘能不明白”

“原是如此我说怎么偏是长风公主呢”

“文太师出来了,我们进去吧。”

宫婢们屏声敛气,一前一后的走远了,赵嫣拍拍衣服从树影下起身,气得踢了踢裙边。

从那两名宫婢说四姐姐出身卑微开始,她就已然皱眉。听到后面,越发愠恼。

自从九岁那年赵衍高烧醒来,对妹妹处处关怀维护,赵嫣已经很多年不曾听见诸如“长风公主命中带煞”“克兄”的谣言了,此番旧事重提,儿时的阴影恰如此时的云翳般,遮天蔽日席卷而来。

她终究是在意此事的。

算了,和几个宫婢计较也无甚意思。

赵嫣拧着眉折回校场,情绪有些低迷。

崇文殿门扉打开,赵衍一向尊师重道,甫一亲自送文太师出来,就见妹妹的身影消失在廊角,不由怔愣。

接下来半堂驭马课,赵嫣上得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捱完那半个时辰,她扶着马鞍准备下马,却被闻人蔺唤住“小殿下方才驭马的姿势不对,还请留步,容臣单独为殿下纠正一二。”

霍蓁蓁一袭淡金色的骑射服,踩着马镫和脚踏跳下来,给了赵嫣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拍拍手走了。

赵媗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但还是走到一旁,安静等候。

“手捏着缰绳,两腿加紧马腹,身子勿要后仰。”

闻人蔺牵着马笼头,不住纠正赵嫣,“骏马通人性,若殿下猎场策马也这般走神,只怕要伤到自己。”

赵嫣耐着性子一点点纠正,但不知是自个儿状态不佳,还是闻人蔺过于严苛,总有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被挑出错处。

这一晃便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赵嫣额上也渗出了细密晶莹的汗珠,雪腮微红。

日头逐渐西斜,一切似曾相识,只是吃瘪的人换成了赵嫣自己。

正胡思乱想,闻人蔺不知何时绕到马腹旁,以手中的马鞭轻轻抵了抵赵嫣的下颌,平声道“腰腿用力,而非颈项。殿下还是先前的老毛病,不论驭马还是开弓,一用力便喜欢前倾脖子。”

漫不经意的一句话,却令赵嫣心头一紧。

什么先前

她如今是长风公主,按理说是第一次跟着闻人蔺学习骑射,闻人蔺为何会提“先前”

他果然一开始就认出自己来了

赵嫣越想越心惊,连抵在下颌处的粗粝马鞭也忘了躲开,咽了咽嗓子道“闻人蔺,你该不会是刻意报复本宫吧”

“报复殿下此言何意。”

闻人蔺抬起眼皮,漆眸中的浅笑十分无辜,“莫非,殿下什么时候得罪过臣”

“”

被反将一军,赵嫣哑然半晌,才想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因为父皇想让你做驸马,所以你刁难本宫。否则为何你不留霍蓁蓁和四姐姐的堂,单独留下本宫一人”

闻人蔺蓦地笑了声。

他看起来很闲吗,别人哪值得他劳心费力

听他发笑,壮着胆子挑破窗纸的赵嫣也脸颊一热,恼然推开抵在下颌处的马鞭,翻身踩着马镫下马。

可汗血马实在太高,她双手攀着马鞍,一条腿踩在马镫上,另一只脚朝下试探了好几次,都没能挨着地。

平日里蜂蝶般围着她转的侍从,这会子倒全不见影儿了,也不知搬个脚凳过来。

偏生是在闻人蔺面前出丑

正尴尬着,忽觉腰上一紧

下一刻,她被人掐腰解救,落在硬实的地面上时有些不适应,踉跄了一步。

闻人蔺顺势托了她的小臂一把,赵嫣一僵,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闻人蔺也不介意,欣赏少女生动的窘迫,恍然间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日万物萧条,冰云惨淡,偏有一袭绯红戎服的小少女束着男髻,肩上扛着半人多高杓棒,冒充太子殿下,趾高气昂地瞪着他

有趣得紧。

“殿下大可放心,臣虽答应来教授骑射,但还未闲到上赶着倒贴。”

闻人蔺收回手,指腹轻轻摩挲,“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得喜欢殿下。”

起风了,厚重的云翳堆叠在天边,露不出半点夕阳。

“不是说长风公主命里带煞,不被皇后娘娘所喜吗”

“也不是人人都得喜欢殿下。”

如果她不是太子的亲妹妹,如果不是父皇“指婚”的意图,闻人蔺大概真的不屑于来做这个武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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