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未驶离明照坊进入朱雀大街,两旁的人也不算多,前方却陡然传来了兵马相逐的嘈杂声,伴随着几声长喝。
“大理寺抓捕逃犯,闲杂人等快快闪开——”
谢韫耳边一片嘈杂。
她蹙了蹙眉,将要唤车夫绕道而行,下一刻耳边刮过一阵劲风,谢韫颈间一凉,低头便猛然看见了森森刀光。
“别动,敢出声立刻要了你的命!”
身后传来一阵浑浊男音,似是居于暗牢许久未见天日,嗓子哑得厉害,随即谢韫又感觉到那人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肩头,力气大得出奇。
她让抱竹雇来的那个车夫本就不是丞相府的车夫,而是在京中随便找的,此刻见了这等场景早就吓得屁滚尿流,顿时弃车而去,更遑论说是替她通风报信抑或护住她了。
即便是通风报信,又有谁能来护她?
谢韫在心中苦笑,暗叹流年不利,同时飞快思索对策。
想来这人就是大理寺在追捕的逃犯,只是这人既千辛万苦逃出了暗牢,为何不往燕京外头去,偏要来这权贵云集的明照坊?
这难道不是自寻死路么?
她正暗暗思忖着,身后的男人又发话了:“裴大人,在下身前这女子想来非富即贵,你若不想这女子死于非命,今日便放在下一马,如何?”
裴大人?
谢韫抬眼望向前头,见对面为首之人身姿英挺颀长,一身锦衣华服腰束革带,于一片刀剑冷光中亦可窥探其俊美如玉的面容,然更加夺人的还是他此刻周身的气势。
犹如阎罗殿前催命的符咒,叫人心中发紧。
因着前世最后的遭遇,谢韫这会看见他陡然生出一丝恍如隔世之感。
只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想太多旧事,她听到身后人的话,略略侧头道:“这位……我姑且叫您大人吧,我并非权贵之女,身后也没什么依仗,想来这裴大人也不会将我这条性命看在眼里,所以您大抵是绑错人了。”
能被大理寺关押的多为朝廷重犯,她叫一声大人倒也没错。
身后男子没听到女子尖叫啼哭声本就愕然,听闻这话下意识低头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