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所以,一直到车夫铲开积雪,清除了路障,马车重新起步,也没有一个刺客冲杀出去。
\t马车并不快,马屋也很稳,不急不躁,不疾不徐,车轮轧着积雪,以一种均匀的速度轧过山江大街,轧过某些人的心,驶进山江郡郡府。
\t一次极其失败而拙劣的蹩脚表演。权相司图正央也不过尔尔。
\t从三层楼望过去,山江大街一览无余。艺楼确实是视线更广。
\t“车轮陷进积雪里,这个可不是事先设计好的。”辛旗柳看似随口的接着公丑大家的话,神态越显得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t“艺楼都是些女儿家,做不了太重太复杂的脏活累活,要是唱个曲儿跳个舞儿,那还成。”
公丑大家回答了辛旗柳的提问,也将艺楼撇开了嫌疑。
\t“若是权相就在马车内,若是此刻杀手暴突,公丑大家以为胜算几何?”
辛旗柳转头去看窗外,窗棂上还挂着雪花,看出去的景象有点花纹。
\t“艺楼抚琴唱歌,吹笙跳舞,奏箫饮酒,哪里懂得那些打打杀杀。辛客卿以为如何?”公丑大家将问题又还给了辛旗柳。
\t“抚琴唱歌,吹笙跳舞,好是好,可有人不愿唱呀,这也是艺楼的传统?”辛旗柳的笑有些古怪和阴沉。
\t“小妮子家,闹点女孩气,辛客卿何必当真呢?”公丑大家眉头稍稍一皱。
\t“说笑而已,方才公丑大家问我怎么看,其实真是个绝佳时机,关键就在于车轮突然卡住,那可不是预先设计好的。”
辛旗柳不掩饰自己的观点,只是现在马车已经驶进山江郡,杀手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十分的懊恼和愤怒。
\t“那也挺好的。”公丑大家淡漠地说,似乎对权相的生死并不关心。
\t“是挺好,只是有点遗憾罢了。艺楼向来立场明确,权相府也还是皇上的权相府,况且姑娘们的曲儿唱得好,舞也跳得好,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醉死红袖自添香。”
辛旗柳爽声朗笑,他看着公丑大家,笑声颇有深意。
\t“辛客卿也这么认为,那就挺好的,就这么着吧。”
公丑大家不为所动,又说了次“挺好的”,她做了个收势,意思是可以结束了这次谈话。
\t“有些事情呀可得想清楚,艺楼名气再大,那也是过去的艺楼。”辛旗柳这话多少有些威胁的意思。
\t很明显,辛旗柳这是在逼着公丑大家选边站队。
山江郡势力复杂,权相司图正央一旦顺利进城,势必打破原来的均衡势力,也必将重新划分势力。
\t“皇上还在。”
公丑大家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艺楼是皇上的艺楼,只要皇上还在,那就谁也休想动它一根汗毛。
\t“呵呵,”辛旗柳没有再接公丑大家的话,却是望着窗外说道,“权相已经入城了。”
\t山江大街厚厚的积雪被轧出两条算是直线的车辙印,十六匹马训练有素,连走路都是一条直线。
\t所有人都以为马屋是诱饵时,偏偏权相司图正央正坐在里面。权相司图正央将所有人都耍了。
\t权相司图正央在玩所有人的时候,一个阴暗的角落,一双阴毒的眼睛从黑色的面布后透出仇恨的凶芒。
\t“来吧,都来吧,山江郡就是你们的坟墓,山江郡就是你们的噩梦。”
黑影人发出桀桀的怪笑,像是喉咙里卡着一颗尖锐的石子,又或者是在蠕动的一条肉虫。
\t等马屋驶进郡府,等辛旗柳离开艺楼,等大部分暗子撤离,黑影人才从阴暗处消失。
\t下一刻,黑影人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子里也铺上了厚厚的积雪,因为流感,所以没几个健康的人,也就没有外出扫雪的人。看上去,这里就像被冰雪冻住,了无生机。
如果将眼界扩展开,整个山江郡都像是被冰雪凝固住了。小巷只是山江郡的一个缩影。
\t“这鬼天气,雪下个不停,再不收晴,连吃的都没了,怕是要饿死。不行,说什么老子今天都要出门,流感,哈,老子可不怕。”窗户内有人怒气冲冲,像是对女人说。
\t“他爹,你就忍忍,外面天寒地冻,地里的东西怕都冻死了,况且流感太凶,要不是仁安堂的草药,我都怕是…”女人低低地哭泣。
男人的心就软了,跺着脚,咒骂鬼天气,咒骂死流感。
\t黑影人似乎很满意的眼神一下子变的狂躁、暴戾,他伸出衣袖,他的手始终藏在衣袖中,衣袖里就冒出一缕黑烟,从窗户缝里钻了进入。
\t“阿嚏、阿嚏…”屋里传出不停的喷嚏,是男人的喷嚏。
\t“他爹,你这是怎么呢…啊~他爹”
\t黑影人恶毒的眼光流露出残忍而满意的冷笑。
\t“仁安堂,唐湜…”黑影人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