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皇帝微微诧异,他的折扇抵在掌心,似乎明悟了什么,又觉得不可思议。
“风”字之后是“眠”,铁重要写的是另外五个字~
风眠花静开。
文宗宗主文晴于五层楼上留下“山晴江远流”上联,那是线索,也是谜面。
他在求下联,下联未必就是答案,也不一定要求严谨工整,而是在追求一种心态,一丝禅意。
或者说,文宗宗主文晴是在考查入阵者的聪慧与悟性,是否窥破了破阵机密。
若真如此,即便写上“猪马牛羊狗”,又或者是“金木水火土”,只怕也是一样的结果吧。
这真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凡人都会极力去猜测香案上是什么字,如果有人上过五层楼,自然会误认为香案上抹去的就是那五个字,意识里也必定是先入为主。
以此而写,也许就坠入另一个万劫不复的阵法中。
“如此阴险!朕深恶之。”元丰皇帝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大怒。
文晴入塔,他做皇帝,十六年来,他以假乱真,角色转换,早把自己当作了大京帝国真正的皇帝。
铁重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自进入九叠篆以来,看似风平浪静,其实蕴含着无数凶险。
那个隐藏在阵法后面的人犹如居高临下,将阵中情景看得一清二楚,而阵中人无不暴露在其人眼皮子底下,无处隐藏。
“文宗宗主、帝国君皇…”
铁重默念着,他对这位深陷情网的宗主、高深莫测的皇帝本来无感,但从阵中经历而言,这无感渐渐变成有感~
以其心思而论,实在是没有太多好感。
下一刻,五彩流光,溢彩如虹,柳公祠中连同铁重在内的四个人全被一片流光笼罩,宛如一个琉璃。
铁重把自己隔离了。
一花一世界,一石一乾坤。
苦石僧穷尽一辈子的苦修炼成的五彩石,就是硬的不能再硬的石头。
铁重实在不想让那个藏在后面的人看他写字,因为他有一种被人强行剥掉衣服的感觉。
你恶心我,我为什么不能恶心你。
那个“花”字写的实在潦草,就像一朵野性十足的无名花,肆意张扬。
“这字真难看。”常老七撇嘴。
“还不如老子写。”丁老六也是十分的轻蔑。
“汪洋花海,狂狷如歌,好字!”元丰皇帝看到的却是一片花海,一个骄傲的灵魂行走在花海之上。
然后是“静”字,右边“青”旁端正庄严,左边“争”旁却又狰狞张目,两个部首凑合在一起,一点都不协调,俨然就是两个字。
元丰皇帝愕然,轻言道:“怎么文宗传人都是一样的德性。”
“风眠花青争,写完了?什么意思?”常老七愕然不解。
山晴江远流,风眠花青争。这也不对仗呀,一点都不通,什么狗屁对联。
“那是一个‘静’字,没有学问,真丢人。”丁老六装出一副文雅模样,一说话就漏了气韵。
“鼻子里插两根葱就装大象啦?你个文盲,你以为你是读书人吗?”常老七跳脚大骂。
这两个人,为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任务在阵中纠缠了十年,也斗嘴斗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