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百里川是否同意，她轻轻地哼唱起来:

晚霞晚霞，裁之以霓裳。我为君妆，从夜到天明，谁令我彷徨。

晚风晚风，剪之以羽裳。我为君妆，从夜到天明，谁令我徘徊。

晚星晚星，照之以轻裳。我为君妆，从夜到天明，谁令我忧伤

曲子旋律舒缓、低沉、悠长，略显忧伤，宛如晨曦中半明半昧的清风。从棠锦儿甜美的嗓子唱出，竟是说不出的惆怅。

歌曲包含着一段动人心扉的故事吧。百里川有些共情。

歌声渐渐喑哑，不一会儿，棠锦儿发出轻微的均匀的鼾声。

百里川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脸像一朵妩媚的春花，便是在夜里，也会绽放吧。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棠锦儿醒了。

“我居然睡着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难道幻域不用睡觉？”百里川问。他对幻域一无所知，既然做出了决定，多了解一下幻域总是好的。

“也不是。修行者通常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嗜睡。”棠锦儿站起身。

“你和玉总都是修行者，你说在未世界你不是命仙阁暗影杀手的一合之敌，那么玉总呢？”

百里川在做出决定前，他有权知道保护他的人到底是什么成色。

“你是担心我，还是玉总？算了，不和你开玩笑，我呢，拿不到台面上，玉总嘛，让我数一数。”

棠锦儿有模有样地数着手指，她的手指纤细、白嫩，像是出水的水仙。

“差不多前十吧。”

棠锦儿拍拍手掌，晃动着十根纤纤素指，冲着百里川欢乐地笑。

百里川一时哑口。如果玉总的实力在幻域排名前十，以这样的实力大佬来保护自己，百里川霍然明白了自己的价值。

暗影杀手是多么可怕，论单打独斗，百里川不认为他的今世界有人能够活着逃出暗光。

那么玉总呢？百里川不敢想象。

“看来，我当仁不让就是通关者了。”百里川心里有一丝苦笑。

他并非妄自菲薄，但也不会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程度。

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简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程序员。

但现在，他的血液莫名且已然沸腾起来，无关励志之类的豪言壮语，他就是一个简单的念头:

如果一个躺平的人堕落到要一只无辜的小狗用性命去保护，那么他连做咸鱼的资格都没有。

棠锦儿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玉总早就说过了，进入幻域，游戏角色就丧失了与本尊的一切勾连。除非融合时空，完全契合。

“怎样才能做到融合时空，完全契合？”百里川进入幻域之前，提出了关键点。

“觉醒度。通过通关指数提升觉醒度。也就是说，你在幻域中的角色每顺利通过一关，你和他之间的相互觉醒就提升一个度数。直到度数为1，你和他就完全契合。”

棠锦儿耐心地解说，她知道百里川一定会提出这个问题。

“觉醒什么？”百里川问。

“彼此融合，肉体、灵魂和思想契合，最终成为一体。”棠锦儿像个哲学家。

“为什么要设置如此复杂的环节？”百里川不解，让玩家直接融合通关者不是更简单明了吗？

“不是每个玩家都有资格成为通关者，也不是说通关者就具备超能力，幻域赋予了通关者艰难的考验。”

“那么你呢？你和‘她’是完全契合吗？”百里川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棠锦儿微微一笑，她的笑妩媚而动人，但落在百里川的眼里，却有一丝莫名的忧郁。

“我不是通关者。”她没有再解释，百里川也就不再发问。

即便现在百里川了解再多，一旦进入幻域，幻域中的“他”也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可以了。”百里川不是婆婆妈妈的人。

“你确定准备好了？”棠锦儿郑重地看着百里川。

百里川没有回答。他已经不需要用言语回答了。

既然命仙阁已经锁定了他，那么他就决定跟命仙阁斗一场。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棠锦儿纤细的手指变化出几个指诀，百里川的面前出现一个空洞。

“跟着我。”棠锦儿跳了下去。百里川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跳了下去。

棠锦儿和百里川跳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神秘空间。

“这里是阵法的核心区，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

空间不大，十来平方，像是别墅的地下室，被布置成幻境一般，因而感觉起来像是茫茫无际。

这里四面墙全是流动的数字，那些数字就像飞泻的瀑布，极速而模糊。

空间是活动的，墙也是活动的。

棠锦儿递给百里川一顶类似带有mr眼镜的透明隐形头盔。

“第一次进入幻域，可以帮助你直接对接设定的角色。以后不用如此复杂。”棠锦儿解释道。

“如果不戴呢？”百里川想到了李多克。

“那么就是随机的。”棠锦儿边说边做出某种姿势。

百里川疑惑不解，问道:“你也要进去？”

棠锦儿说:“就当回家一次。”

百里川接过头盔，没有半分犹豫就戴上了。下一秒，他看到了真实的幻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