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流行xs病毒疫情,也许现在的我还可以每天喝到她为我冲泡的香甜奶茶。
她叫什么,至今我都不知道。
因为她对任何人都是一脸清甜的笑,像一张干净的白纸,一尘不染。
心怀叵测的我根本张不开嘴问她叫什么,手机号是多少,能不能加兜圈(一种流行的时髦交友聊天软件工具。
她的身体散发着青菱一般的清新气味,那是我儿时熟悉的味道。生活在湖畔的我,小时候没少下湖采摘野生菱角。
所以我暗地里叫她“青菱姑娘”。
青菱姑娘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奶茶店,一个人,一个店。
对于勤耕夜读的我来说,踩着深夜清冷的月光,喝一口香热的奶茶,是生活的一道必要程序。
“又去工作室了。”青菱姑娘清甜地笑。
我点头。
“老规矩,九点之后打五折。”
“别改规矩。”
我小声地说,我知道,老规矩是晚十点后打五折。
“我的店,我说了算。”青菱姑娘温柔地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这杯免费。”
香。
那年我大三。
我是一个穷学生,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生活和学习。我从不买奢侈品,一副行头穿过春秋。
这点想必青菱姑娘早就看出来了,因为除了奶茶,我什么都不再加。
众所周知,一个埋头苦读的理工男,在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面前,能够想象得出,是多么的青涩。
少年科学家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学不准谈恋爱,博士毕业之前不准谈婚论嫁。
我变成了不守规矩的异类坏学生。
大四时,少年科学家班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义愤填膺疯狂指责:某天深夜,百里川烂透了,竟然和导师宁教授大吵一架。
那次硬刚震惊了整个学院,甚至整个东圣帝国国立大学。
我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共唾,因为那次争吵之后,宁教授脑溢血冲顶,被12接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被彻底孤立了,断绝了,抛弃了。
那夜,我孤零零地呆在奶茶店里,两眼发直盯着一杯冰冷的奶茶。青菱姑娘就孤零零地陪了我一整夜。
当大流行xs病毒风暴席卷这座城市时,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只有青菱姑娘的小店还在风雪中经营。
我被送进了icu重症隔离区后,她再次改了规矩:奶茶免费供应所有的医务人员。
没有人能说清楚她如此执着的原因。
大流行xs病毒风暴退去后,从重症监护室艰难活着走出来的我,再次来到奶茶店时,已是人去楼空。只有一只有家难归的泰迪。
泰迪是一只不太名贵的小狗,青菱姑娘的小伙伴。
据坊间传说,青菱姑娘被xs病毒感染的最后一刻,她含着笑,凝视店外的某一个方向。
我知道,她在等一个永远也等不到的人。
从那个方向看过去,正是我每天夜里出现在奶茶店的角度。
青菱姑娘走了,我的初恋也如烟而散。
准确说,我和青菱姑娘谈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恋爱,甚至她根本就不认为我们是在恋爱。
我只是在玩一场单机游戏。
但我固执地认为:那就是一场爱情。
曾经有一片清亮风景照亮眼睛,现在所有多余的风景已经不再动人。
回忆就如同一帧帧真实而动感的写实画卷,无比清晰地漫过百里川的忧伤。
“好吧,这算一个。可不值得我冒险。”
百里川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某些情绪,他不敢想什么,因为棠锦儿会读心术。
但是,他的语气很平静。他不知道棠锦儿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所以他采取了以进为退的策略。
当一个人心中自以为是最大的隐秘被无情揭露时,百里川竟然还能沉住气,并没有恼羞成怒地咆哮怒吼。
读心术,难道这是幻域的神秘力量?
百里川的内心在震颤,可他表面上显得若无其事,甚至是增加了一丝玩世不恭的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