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千羽浪诡魅的笑声,百里川脑海里出现另一幅登第街景象:
左书馆,右会社,登第街闹中取静,哗而不喧,静而不寂。
书馆中有学子读书,会社内有学子清谈。登第街尽头处,牌坊巍峨,楼宇雄宏,正是贡院。
“你看,这才是曾经的登第街,令人向往,令人着魔。你说,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是贪婪无度,所求所欲永无止境!”
百里川伫立街头,这一刻,他不否认千羽浪的观点。
“你看到那间运动器材商铺吗?对了,你看不见,那么你先听听,表面上是卖运动器材,暗地里倒卖军火枪支。客人和老板在讨价还价,是不是飘散着一股铜臭味?”
百里川耳朵动了动,鼻子擤了擤。
“那家旅店楼梯口,一个粗俗的女人和一个粗鄙的男人在打情骂俏,那个女人是明码实价的娼妓。”
千羽浪像是解说员,百里川看不见,他就充当百里川的眼睛。
“还有那家婴儿奶粉店,我告诉你那里卖的大部分奶粉都是伪劣产品大头奶粉,你可相信?”
百里川脸色不大好看。无良商家!他确信无疑。
“可那又怎样?”百里川反问。
人类社会在进步,文明也在发展,商业化、城镇化以及物欲泛滥,必然是现代社会的显著标志。
“这些可恶的人类,他们毫无底线地掠夺,他们彻底毁灭了文明。这个世界已经堕落了,烂透了,人类变得无比庸俗,犹如行尸走肉,这样的人类还有必要存在吗?”
千羽浪的诡笑充满着一种邪恶,这让百里川很不舒服。
“你要毁灭这个世界?”百里川听懂了。
“谁说不是呢。”千羽浪阴森森地笑,仿佛一只鬼魅咧着嘴张着白牙。
“我的责任是维护文明的纯洁,物质性非文明行为必将毁灭文明的纯真。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毁灭那些罪恶之源,迎接光明神光的到来。”
千羽浪的观点认为,今世界的人类就是罪恶之源,所以他不惜一切也要毁灭今世界。
百里川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千羽浪,他的白眼珠白得瘆人。
“难道不是吗?事实也是如此。”千羽浪像是要结束这场无聊的谈话。
百里川的内心无比的震惊。他似乎要被说服了。
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十分冷漠:“你自己毁灭好了,为什么拉上我?”
“因为你是通关者呀!”
“有关系吗?”百里川表现出更多的迷惑。
通关者要拯救世界,千羽浪要毁灭世界,两者怎么说都很矛盾。
“天机不可泄露!”千羽浪讳莫如深地说。
“所以你暂时不杀我。”百里川问道。
“杀你?那多无趣!”千羽浪拍手笑。
“条件。”百里川回到了起点问题。
“投入命仙阁,效忠命仙上尊,你就是毁灭者。”千羽浪郑重地说。
从拯救者到毁灭者,这个跳跃太大。但百里川还是听明白了。
拯救者和毁灭者只是辩证的两个对立面,从哲学角度说,是矛盾的统一体。
但是对于百里川就不止是哲学问题,它牵扯到广泛的方面,比如,人性。
就像一枚硬币,一面是灵墟的拯救者,一面是命仙阁的毁灭者。这是要百里川扮演双面人吗?
“如果我不答应呢?”百里川翻着白眼。
“无所谓呢,命仙阁自然还会找到替代者,而你,还有你的朋友,你背后的所谓保护者,终将被一一毁灭!”
“你威胁我!”百里川的神色不屑一顾,“这个世界可没有我留恋的人。”
“是吗?那个棠锦儿对你可真不赖。”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百里川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也是,灵墟也好,命仙阁也好,不过是把他百里川当做棋子,甚至是傀儡。命仙阁要对付灵墟,杀不杀棠锦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我先杀了你,再杀其他人,比如棠锦儿。”
千羽浪微微抬起手,百里川就感到一股凡人无法承受的压力。
那是肉体被碾压、被搅拌、被剁碎的压力,同时,眼睛中针芒的刺痛再次传导全身,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要折断爆破。
而这次,刀意并没有出现。所以,百里川的痛是真的。
他不用伪装。
“我是唯一的。”百里川艰难地说,然后他笑了。
如果可以找到替代者,千羽浪为何大费周章绕了那么大的圈子将他引到登第街。
幻域,可不仅仅只是一款网络游戏。男主的设定,其宗旨应该是获得某一个神秘的物品。而这个物品,正是灵墟和命仙阁默认幻域游戏开发的焦点。
灵墟主动选择了百里川,命仙阁被动选择百里川,一个高尚定义为拯救者,一个邪恶命名是毁灭者。
问题是,为什么是百里川?
千羽浪撤掉了压力,百里川陡然一松。他又赌对了。
“方才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我很怕死,我也从来不畏死。但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呢?游戏继续下去,一定会非常有意思。”
百里川轻笑,他的笑和千羽浪的诡笑完全不同。
“你是一个小人!”千白浪给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