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明天怎么样?”
“行!就明天。”
“今天就回家先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
说完,郝延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拿出照相机。
“想方设法拍几张照片,最好能拍到号贩子的。不过还是要记住,不能硬来,安全第一啊。”
“知道了。”李满堂想起上次用郝延的相机,她还要身份证押着。
这一回没等她说,赶紧又掏出身份证。
郝延笑了:“不用,咱们都是熟人了。对了,差点忘了这码事儿。”
“什么事儿?”
“你不要带身份证,因为报纸上有你的名字。那些号贩子很喜欢看报。”
“好的,那我明天就不带身份证了。”
“还有,如果你碰上便衣了,就直接提我们报社好了。”
“啊?还有便衣啊?”
“有时候会有。”
郝延一直把李满堂送出来。
临别之际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安全啊!”
时间尚早,李满堂也不急着回去。
就想去看看在地下通道卖唱的黄毓。
李满堂估摸他不会走太远,应该就在宣武门、和平门这一带。
就骑着车子沿路走着,一个个地下通道查看。
一直走到前门了,也没找到。
偶尔倒是看见几个歌手,唱的都磕磕绊绊的。
到了前门后,李满堂又往南走。
到了永定门公园附近的一个地下通道。
刚推车从台阶上下来,先是听到一阵口琴前奏。
接着是高亢的声音。
李满堂不由得头皮发麻。
胸口也情绪激荡。
深吸两口气,定了定神才平静下来。
这唱的是“映山红”。
一点听不出是黄毓的声音。
但钻进去一看,还真是他。
李满堂推着自行车慢慢走过去,老远看着黄毓,就仿佛刚认识他一样。
因为李满堂以前从没听黄毓唱过歌。
搬进琉璃厂那个大杂院时,周大爷就特别交待过了,不能扰民。
而且平时说话,也没听出黄毓有什么特别的嗓音。
可这会儿一听,又高亢又嘹亮。
简直就是个大明星。
李满堂把车子停到一边他也没看见。
就在那里弹着唱着。
怀里抱着吉他,口琴也用铁丝固定在脖子上。
不时唱一唱,吹一吹。
他身边围了五六个年轻男女。
其中一个女孩子还在不停地抹眼泪。
可直到黄毓唱完了,女孩子听完了,却连一分钱都没给,转身就走了。
人都走了,黄毓这才猫腰捡一捡扔在地上的钱。
李满堂叹口气,猫腰过来帮他捡。
黄毓有些惊喜:“你来了。”
“怎么样?”
“不错啊。”黄毓压低了声音,“这会儿就赚了50了。”
“你要不唱这么悲伤的歌曲,赚的还多。”
“哪个悲伤?映山红啊?”
“是啊,我在楼梯口听你唱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没忍住。”
“我去,你就爱哭鼻子,听啥不悲伤。”
“真的,反正这歌挺悲的,就像一个盲人在黑暗里苦苦摸索一样。”
“你这家伙这段时间文学水平提高很大啊。”
“不光我啊,你看你把人那个姑娘不也唱哭了。”
“哼!那说明我唱的好。”
“没错,你是我听过唱歌最牛逼的,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大明星。”
“是吧,哈哈。”
“可你把人唱哭了对你有啥好?没人会感谢你,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知道为啥吗?”
“为啥?”
“因为大家心里都苦啊。”
“我去!再苦有咱俩苦啊。我睡录像厅,你睡澡堂子。”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有钱人老婆太多了,肾不够用他觉得苦。穷人没饭吃了,他觉得苦。女孩子失恋了,她觉得苦。你说谁不苦?”
“哈哈,众生皆苦。”
“所以嘛,要唱的轻松点,高兴点,有劲的歌。”
“ok,你听这首——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
说着,黄毓唱起粤语歌曲。
“好!这个有劲!”
黄毓一会儿弹吉他,一会儿吹口琴。
“我去买吃的啊,别忘了那首……”
黄毓点着头。
又开始有人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