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说也一样,非得要半夜三更的打扰人睡觉。”董小葵不悦。
许二有些尴尬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慢腾腾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窗口猛烈的风灌进来,带着夜的清冷,董小葵不由得裹紧被子。
许二就那样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董小葵也一动不动,瞧着他的背影,那种惯有的孤独寂寞弥漫出来,让她的心微微疼痛。
他必然是有事要说的,自己何苦那样去为难他。董小葵有些自责。便是喊了一声:“仲霖。”
他没回答,而是伸手关了窗户,走出门去。董小葵正在疑惑,他却走进来,手中端了一杯红酒,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慢腾腾地喝着。
看来这人是真的有事要说。不过,竟然要靠着喝酒才能说出来。这家伙真是别扭。董小葵靠在床头,抱膝坐着,想着何苦为难他呢?让他说,他还不知酝酿多久。看这人这表现,他大约又是想说陈子秀的事。
那么,自己引出这个话题吧。董小葵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许二却是忽然说:“我后来也想我那时到底为何没带走她。正如你说的,我的性格,我竟然没有带走她。后来,想不明白,便没想了。直到这几天,我又在想这个问题。”
“嗯?有眉目了?”董小葵回应,心里却是微微的疼,他到底是太喜欢这人,便舍不得打扰她的幸福吧。
“嗯,有些所悟。”许二说。
“有些事,不重要了,就不要去想了,你何苦为难自己。她对你那样好,自然是希望你好好的。”董小葵劝慰他。抬眉瞧了瞧旁边的钟,凌晨两点半。还有两个小时,京城就会天明了。天明了,自己就去买机票,按照原定的计划去三亚呆一阵子,然后开始实习。这一次,只剩下远离他这一条路。
“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所以这么些年也没好好去想。那边订做衣服,因为给了尺寸,每年电话询问,我忙,直接说尺寸未变。新款的便就扔过来。”他说着,又喝了一口酒,然后转过脸来看董小葵,又问了一次:“你认为以我的性格,为何当年没有带走她?”
他竟然问这个问题,竟然咄咄逼人到这种程度。董小葵心里有点不悦,面上还是波澜不惊,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是许少,体会不到你的境界。不过,按理,是极其爱她吧,所以便不忍心打扰了。”
她尽量平静口气,却还是多少露出一丝的酸涩。许二靠着椅子瞧着她,用淡淡的口吻说:“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主权意识。”
她这句话有些绕,董小葵头晕晕的,也懒得去思考,只是靠着床头,扯出一个笑容,说:“掠夺的,不是爱。”
“自以为是。”他说话,然后继续喝酒,将杯子里的酒都喝光,才继续叙述他与陈子秀的点滴。他在陈子秀家住了几天,看到陈子秀与其夫举案齐眉的幸福,终于是知道自己彻底地失去了她。于是黯然回到京城,在宁园独自呆了三天,匆匆赶回军中,再也不去过问陈子秀的一切。
而昔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翩翩公子,一瞬间变得清冷,极少与人交流。在训练上比之前更刻苦,执行各种任务更加不要命。因此,他军功卓著,升级颇快。所以,直到今日,别人不敢小看他,家族里很重视他,也跟这些年的拼命有关。
从陈子秀那里回来后,许二不仅去了军中,也极少跟人联络,一有空闲,就留在这高层建筑的屋子里,养花种草,摆弄电脑,想设计出他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董小葵忽然问。是的,这个时候,本来不该打断他的倾诉,可是她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的梦想。即便是天明,她就要离开他,可能以后再无相见之日。但是知道了他的梦想,她就会觉得离他近一些。
“设计出我喜欢的游戏。”他言简意赅回答。
董小葵想起陈佳川曾经也说过这一句话。倒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说实话对于他的遭遇,自己袖手旁观,到底是有些不厚道。但是,她也只是弱女子,要去帮他,便也只能求人。她没有义务去为一个变了心的男人欠下人情债务。
“其实,我是退而求其次的。我喜欢的那种干净的神话时代,虽然野蛮,但是干净简单。可是,那毕竟只是神话,永远都到达不了的。所以就虚拟模仿。”许二忽然又说。
董小葵十分惊讶,她没想到杀伐决断从不曾犹豫的许二,只需要清冷的眼神扫一眼,便可将一个人看得无处遁形的男人,居然会有这样不着边际的梦想。
“那你是否设计出你喜欢的游戏了?”董小葵询问,这才恍然大悟,他的房间为何有游戏杂志,还有那些新版操作设备会在他的房间出现。原来这个男人的梦想竟然是设计游戏。那么这家伙设计的是什么游戏呢?要是不错,自己也去混混,看看他的梦想。
“嗯,还在设计中。”他回答。
董小葵“额”了一声,有些许的失望。两人又静默了,董小葵靠在床头,又有些责怪自己打断许二的叙述。这家伙今晚是好不容易喝了不少酒才开始倾诉的。所以,她在短暂的静默后,低声说:“仲霖,后来——”
许二低着头,静默了好久,才开始继续讲述。而这一次,董小葵决定不再打断他。
原来,从陈子秀嫁人开始,发小都自觉将陈子秀当作禁忌。然而一年后,执行任务归来,戴元庆约他去喝酒。委婉地告知他,陈子秀在香港难产而死,母子毙命。
“当时,我冲动得想拿枪崩了他丈夫,虽然他丈夫在加拿大。”许二轻哼一声,说话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像是针刺在董小葵心上,带来痉挛的疼痛,她忽然很想抱着他。然而,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靠在床头,在心里理智地对自己说:“不只是齐大非偶了,他已将他的心托给另一个人。这一段风景已经落幕了。”
许二停顿了好久,像是渐渐平复了情绪,才又继续说:“过了不久,她丈夫来找了我,说出子秀因病结婚的真相。而难产而死只是子秀要求的。她不希望我知道那些,她不想我内疚难过。可是,她的丈夫不甘心,觉得那样对她不公平,所以对我说了。”
“那个混蛋。”董小葵唇齿里轻微吐出这句话。也有点想掐死陈子秀的老公的冲动。陈子秀死都不愿意让许二知道真相,便是真的护着的。那个男人大约是羡慕嫉妒恨作祟,把这种彻骨的痛留给许二,成为他的心魔,缠绕他这么多年。
怪不得那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公子哥,那个潇洒的许二少,会变得清冷。这么多年,竟然是受苦了。她不知怎的,特别想抱他。她略微犹豫了一下,想到每天也许就是永别。是的,每一次分别,都可能是永别,都可能永不相见。那么,抱他一下吧,也许是最后的拥抱。于是,她喊了一声:“仲霖。”
“嗯”许二应声,抬头看她,一脸的询问。
她清清嗓子,翻x下床,站在他面前,咬了咬嘴唇,原本想说:“我想抱抱你”,可是出口来的那句话却是:“她也希望你过得好,你也不应该沉浸在回忆里。人应该活在当下,着眼未来的。这些道理,你自然懂。只是,当局者迷,我才说说。”
她越发觉得自己啰嗦。许二也慢慢站起身,站在她的面前,一直听她说完,也没说说话,只是那样站着,像是要石化了。
董小葵咬了咬嘴唇,这一次终于是鼓起勇气,低声说:“仲霖,我想抱抱你。可以吗?”这是她第一次提这样大胆的要求,一说完,就全是忐忑不安,心里纷纷乱乱的。
许二一听,呼吸一重,一下子将董小葵揽进怀里,搂得紧紧的。低声说:“傻丫头,我没事,已经过去很多年。我只是一直很忙,一直没空来整理。今天,谢谢你。”
他说得那样客气,董小葵靠在他怀里,低声说:“你客气了。作为朋友,这是应该的。”
他却是叹息一声,说:“傻丫头,有时候,你傻得可爱。有时候,你钻牛角尖,可以将我气吐血。”
董小葵蓦然,在他面前低着头,暗想:他说这些,又是要做什么。
“你记得,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是主权意识很强的。我不想做你什么朋友,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我的朋友。”他说。
董小葵不再说话,只觉得这情景有点不对,至少跟自己的认知是不对的。他不是在叙述他对陈子秀的爱恋么?
“你要真明白才好,无论什么都用心去看,不要违心,不要自以为。”他将她搂得更紧。
“嗯。”她只剩下回答一个字的份儿。
“如果我要你,你就得是我的。对于男人,这就是爱情。”许二说。
董小葵有点不明白:他这是在说他对陈子秀实际上不够深爱?还是在说其他。她还在想,许二就吻住她的唇,一寸寸的掠夺,反反复复的吮吸。
她吃了一惊,想到之前的决定,立刻要推开他,说:“许少,不要这样。请你尊重我。”
他不管不顾,将她一搂,一并滚落在床上。他对于如何驯服她,似乎轻车熟路。
她吃了一惊,想到之前的决定,立刻要推开他,说:“许少,不要这样。请你尊重我。”
他不管不顾,将她一搂,一并滚落在床上。他对于如何驯服她,似乎轻车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