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含沙射影的,许二只是惩罚性地捏她的手,说:“跟刺猬似的。”
“刺猬也得看来人是敌是友,值不值得竖起刺。”董小葵回答。
“越发的伶牙俐齿了。如果不是本公子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没多久,我一定把你办了。”他略侧过身,在她耳畔说。
董小葵不语,往被子了缩了缩,心里想的倒不是那句“我一定把你办了”,而是那句“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没多久”。
她想起爸爸生病的时候,后来也是去了重症监护室,只是有一天偶然醒来,爸爸说想回家。妈妈不肯,爸爸不乐意,执意想要回家。
妈妈去找医生,医生自然不答应。最终,爸爸确实十分烦躁,说一定要回家,他当时说了一个成语“狐死首丘”,当时的她已经懂得这个词语的含义,泪水一下子无声倾泻,妈妈也是眼泪唰唰地掉,止不住的。最后,爸爸叔叔伯伯们的迎接下回到家,就睡在楼上,夏日里的风中有着植物茂盛的味道。栀子花的香味在整个院落里萦绕。
她守着爸爸。爸爸说:“去,摘栀子花,爸爸想闻。”
爸爸很少说话,因为说话费力。她听了,点点头,蹬蹬下楼去,摘了几朵新鲜的栀子花,快速跑上来。他瞧着,没有说话。
董小葵将栀子花养在玻璃瓶子里,陪着爸爸。爸爸对她说:“小葵,以后你要照顾妈妈和弟弟。”
她点点头,爸爸说:“可答应了。”
她笑了,用力点头。因为她觉得爸爸的精神特别好,应该是病快好了。
爸爸也笑,瘦削得不成样子的脸。他对她说:“好了,去熬点粥,放花生米的那种。”
她乖巧地熬粥去,一直紧张的心终于放下来。可是,就是那天之后,她彻底了解了另一个成语叫做“回光返照”。
此后,她的一个同学摔下楼,也是进了重症监护室,再也没有出来过。
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字在她心里就是胆战心惊的。如今听得许二说这几个词,心里全是乱了。立马问:“现在身体到底如何了?”
她是忽然坐起身来,有些激动地问。许二本来在批她伶牙俐齿,威胁她的。却没想到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这丫头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于此。
“你说说,现在到底如何了?”她着急地问。
他也坐起身来,看出她的担心,轻轻一笑,说:“我没事,又不是第一次进去的,都有经验了。”
呸,这还经验。董小葵看着许二一脸的轻松,脸上的笑。心里越发的酸楚,难过,撇着嘴说:“不许说。哪天把这房子退了才好,在医院有套房子,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
她态度坚决。他便是开心地笑,伸手捏着她的脸,说:“都依你。”
“一定要。”她几乎无理而固执。
他安慰她:“好。”
她点点头,觉得两个人都傻,明明办不到的事,却偏偏都这样自欺欺人的。他只要身在那个位置上,必定是危险重重的。
心里一紧,想到死亡,想到生命的脆弱,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得了什么,齐大非偶的算得了什么。
她低着头,瞧着他的睡衣,扣子没有系好,倒是看到胸口上伤痕,愈合结痂。但是,应该还没有拆线的。刚才替他穿衣服的时候,她是瞧见过的。
她低声问:“一定很痛吧?”
他将她轻轻搂在怀里,说:“不痛的。我复原能力一向很好。”
这话,这男人——
董小葵无语,却是伸手抱着许二,说:“我不说了,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无论明天是天晴,还是下雨的。”
是啊,相识一场,相遇这一场,不管前尘后路。她就算别别扭扭,竟然对他就只有这点要求。
“傻丫头。我都依你好了,明天,我们就回宁园,我早就在这个破地方呆腻了。”他伸手摩挲着她的脸。
董小葵一听,立马摇头,说:“不能落下病根,在这里治疗彻底,再回去。”
许二又是一阵笑,说了著名的口头禅“那群庸医”。董小葵脸一板。
“行了。我有分寸的。除了绝症之外,其余的,我基本上是可以开方子的。嗯,中医也不错,要不改天给你开副方子调理,看你样子气血虚,以后怎么养孩子。”许二拖她一并躺下,很得意地说。
“得了。”董小葵小声说。
许二却是支着身子,看着她,说:“我从来不骗人,不说狂妄的话。真的,这些东西的掌握,必须的。”
他说得严肃,她听得难过。他说的是必须掌握,无论是从职业来说,还是从家族荣誉来说。他怕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比别人强,我是许家的人,我要守护许家。
“好了,认真睡觉,明天我们就回宁园。”他说,然后躺下,又说:“话说,龙飞虎翼很久没有洗澡了。哼哼,董小葵,你知道么?狗狗不洗澡,会得抑郁症的。你舍得它们抑郁而亡?”
“危言耸听。”她撇嘴,其实是相信的,想到龙飞虎翼,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那两只狗都那么信任她的。
“改天自己查资料去。行了,睡觉,明天回宁园。不过,小葵要好好照顾我。我是病人。”他语气有些懒懒的,显得撒娇。也因为伤势不能抱她,于是只是平躺着,却到底是将她的手抓在手里。
这样,多想是决定要一生一世走下去的两个人。可是,他说她永远都不可能是长孙皇后,而不过是班婕妤。想到“不过是班婕妤”,她的泪,无声流淌,心里恨他,又恨自己。
(汤包海依,生日快乐。本来今天想给你多更的,可是身体状况很大问题,加上今天课程最多。所以心力不够。嘿嘿,不过,生日礼物一定会在本周内送到。抱一下,祝福海依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