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是她第一次去宁园执行洗狗任务,因为看资料太晚,所以在客厅里睡着了。半夜里,他打来电话,她接电话时不小心,“哐当”一声翻下去。
他当时似乎毫不犹豫地说:“睡觉不老实,掉地上了。”
照理说,她应该睡在那大床上。思维正常的人或者不了解她睡觉习惯的人,怎么着也不会猜测她滚到地上了。
可是,那家伙居然这样笃定。显然,他不是思维不正常的。那么,他就一定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
难不成——,难不成与他一起睡的那两个晚上,自己曾经做过很惊天动地的举动,比如将他踢下床什么的……
一定是了。不然,他不会是这样的反应。真是囧死人了,董小葵不由得拍拍额头。
“做啥?头疼了?”妈妈拨弄好熏香炉,站起身就看到她在拍打自己的额头。
董小葵一听,嘿嘿地笑,说:“没有,没有。只是在探究一个很重大的问题。”
妈妈又抓了米在屋内撒了一通,问:“什么问题?”
自然不能告诉妈妈自己是在想那两晚到底有没有踢过许二。所以,急中生智,撒娇地问:“我在想,我还那么小的时候,妈妈就狠心地将我一个人扔到这大房间来。是不是因为我睡觉不老实?”
这个问题一问,妈妈咳嗽两声,说:“是啊,是啊。就是这个原因。”
其实董小葵知道,并不是这个原因。当年,她还一直怀疑自己不是妈妈亲生的,曾经问过爸爸。结果被爸爸训斥了,还罚跪祖宗牌位前,说:“人要谨言慎行,这种话是污蔑人的。”
当时,爸爸向她讲道理,讲完后,就请了祖宗牌位前的竹条来打手心,一共打三下,打一下问一句“可记住了。”
后来,渐渐长大,大约是知道,不过是爸爸妈妈相爱,不想她打扰罢了。
妈妈如今说这话,大约也是想到那时候,有些脸红,说话倒有些少女心性的着急与掩饰。末了,还说:“我去给你弄些水来,夜里渴了喝一些。”
她说着就往外走,虽然是柔软的绣花布鞋,但还说在木板上踏出响动来。只有这时候,董小葵才觉得十分疲累。她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愿望,就是大睡三天三夜,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不去想任何人。睡醒了,就是另一番天地。
可是,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明天还要去祠堂,因为祖屋的事,与家族里的那帮子叔叔、爷爷们对阵一下。说实话,董小葵最烦的就是跟人周旋,她喜欢人与人之间很平和。
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境界或许只能存在于幻想中,只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吧。
胡思乱想的间隙,妈妈端了水进来,而后就要出去。董小葵却是叫住妈妈,让她说了说祠堂与祖屋的事。妈语调很平静,已经不想最初说起卖祖屋那么义愤填膺了。同时,她对于不能卖祖屋的态度也很坚决。
董小葵算是了解了大概的来龙去脉,这才说:“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卖的,董家先祖的辉煌不能毁在他们的手上。”
“唉,哪门子的辉煌。到现在识字的都少了,哪里还是族谱上夸耀的诗书礼仪之家,簪缨士族。”妈妈也是十分讽刺地说。
“妈,你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的。”董小葵安慰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要说办法,也只有明天去看看情况,见招拆招一番了。
“嗯。”妈妈点点头,微笑着。那神色里有一种对她的依赖,让董小葵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更大了。
后来,母女俩又说了几句话,妈妈有些熬不住,便去休息了。
董小葵躺在床上,栀子花和黄桷兰的芬芳在屋里飘荡,窗外月色正好。周遭十分安静,只有很远的地方,有蛙声此起彼伏,仔细听,还能听见镇子后面那条河里淙淙的流水声,像是某种沉静的音乐。
明明很疲累,浑身都在酸痛。可是她睡不着,就那样躺着。到后来,索性摆弄手机。
说实话,许二送的这款名贵手机,她还没有认真摆弄过。那些日子都在忙七忙八的,心里太繁杂。
她首先打开的就是通讯录,因为他的名字在首位,虽然不是仲霖,而只是与仲霖发音相近的joy,但是对于董小葵来说,这就是他。
看着那名字发了一会儿呆,继续翻看着,打开音乐,里面只有几首原带的,似乎还有帕格尼尼的,还有巴赫的。她也不是太懂。最后想起那一天与赵敏、余姚她们分别时拍的照片,似乎应该整理一下。于是,她爬起来打开电脑,连接手机。
发现有一百多张照片,每一张都拿出来仔细瞧,兀自笑着。忽然,她怔住了,因为两张照片不是她拍的。那个地点,那种角度,必得是许二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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