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说:“还有水利工程的修复建设工作,这也是半点不能含糊的百年工程,要协调资金和项目,又需要专业人员的参与,还要催促省里早日批复,上边那些条条块块的老爷们,真是威风的很,有时候,连省委书记都不放到眼里,更别说我们西岭这些干部了,过些日子,还要进城烧香,你如果有这方面的关系,也要充分利用,项目如果能搞成,我给你记上一功。”
周景笑着点头,也暗自称奇,姚胜利这人不简单,如同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讲了很多话,却极有条理,也不容人辩驳,只听他这席话,就能感觉到,这人心里有数,是真正干实事的人。
老实说,能给他这种深刻印象的人不多,也就微微一笑,掸着烟灰道:“成,胜利市长,虽然不见得能帮上,不过,毕竟在省城住了两年,跑腿的工作还是可以胜任的,一定尽心去办。”
姚胜利哈哈一笑,神色变得和缓许多,离开座位,回到办公桌后,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语气轻松地道:“那好,毕竟你是省直机关出来的,人头熟悉,在这方面有优势,不像咱们西岭的干部,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成,有些还张狂得不得了,可出去就怂了,让人家一个小科长,给弄得没脾气,一个章卡了两个月,还盖不下来,他的,见了唐僧肉,哪个妖魔鬼怪都想咬一口,不给分肉就下绊子,明里暗里地使坏,你说说,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
周景只是嘿嘿地笑,没有吭声,他也清楚,官场是个需要利益均沾的地方,要讲究平衡,尽最大可能把一碗水端平了,有少许不公,就会引发无数纷争,而衙门口多了,里边贡着的还都是真神,想做成事情,哪尊菩萨不拜到,都会出问题,别说官员了,即便是些微不足道的办事员,真要拿捏起来,也能让人脾气全无,想搞好工作,光有关系不成,还要特别会办事。
姚胜利放下茶杯,哼了一声,就说:“你还别笑,不说其他单位,就是你们省纪委那些人,都够气人的了,那个主任姓什么来着,好像姓陶吧,那人官不大,架子不小,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要不是他在这搅局,也不至于把案子搞得这样复杂,让我们如此地被动!”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好说,改天让他打电话过来,向市长大人赔罪,再不行,就让他过来一趟,专程致歉。”
姚胜利暗自吃惊,却盯着周景,不动声色地道:“怎么,真有这样的力度?”
周景笑笑,很随意地道:“没问题,我们在原单位关系很好,是搭档加战友。”
姚胜利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你早点过来,西岭就不会这样被动了,前些日子,电话里被严书记训得无地自容,到省城负荆请罪,还差点被轰出来,真没面子!”
周景微微一笑,皱眉吸了口烟,暗自琢磨着,通过闲聊中透露出的信息,严书记那边压力也很大,既然各方面都知道,西岭是严书记起家的地方,还把事情宣扬得尽人皆知,明显有其他用意,省委书记虽然贵为封疆大吏,又是政治局委员,位高权重,可在临近到站时,控制力上也会减弱,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有人发力,搞些动作,估计他也会忍让,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这就是政治了,微妙又复杂,不但局外人难以看透,即便身在局中,也常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难以看得透彻,只不过,这些东西距离他还有些遥远,还构不成压力。
姚胜利很是健谈,对周景的态度也有所改观,向他介绍了西岭市政府班子的情况,又着重谈了三点要求,首先就是廉政,这是最基本的,不能伸手,不要贪污,要牢记谢副市长的教训,清清白白地做人,其次是勤政,无论能力和水平如何,都要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地工作,最后要务实,办实事,不要把自己当做挂职干部,而是应该发挥作用,为西岭的发展献计献策。
周景认真听着,又掏出黑皮本子,不时拿笔在上边做着记录,姚胜利讲了很多内容,唯独对分工问题避而不谈,这其实是周景最关心的,当然,他也清楚,这件事情急不得,姚市长也不见得能当场拍板决定,可能还要上会讨论,现在最重要的,是通过真诚地沟通,尽力消除负面影响,而这个时候,再想起陶冶那张醉醺醺的笑脸,他就暗自恼火,恨得牙根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