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响了一片掌声,虽然不是很热烈,但也不是很稀疏。之后会议室里又响起了一片沙沙沙的翻纸声,大家似乎都在认真地读着郭拙诚撰写的汇报材料。
这时,关应杰紧盯资料的眼睛从纸面上抬起来,很随意地扫了台下的众人一眼,看到有一个人抬起头,就不为人知地递过去一个神色,然后低下头再看资料。
那个台下与关应杰进行了短暂交流的人明显有点犹豫,但当关应杰不满地再次抬头看向他时时,那个人出声说道:“郭主任,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
郭拙诚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说道:“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不要用什么您啊什么的,有问题你就问,你是高临县县委书记朱赞慰吧?请说。”
朱赞慰脸上一阵慌乱,但毕竟是老干部,很快就稳住了神,说道:“请问郭主任,如果当地农民强行阻工怎么办?特别是他们提出合理的赔偿要求而投资商又不愿意支付相关费用,我们政府将按照什么原则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显然不可回避,将来肯定有这种事情出现,这也是政府在拆迁征地中最常见、最头痛的问题。
听了朱赞慰的话,干部们都纷纷议论起来,一个个看着郭拙诚。
朱赞慰见大家都认同自己的话,声调高了不少,又说道:“这种事情开始的时候也许容易,被征地的农民只是单纯地要求自己能赔偿多一点的钱,但只要我们和投资商满足了某一户稍微过分的要求,其他农民就可能效仿得了好处的这家农民,一样会提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要求高的赔偿,有的还会摆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而阻止征收,甚至那些已经答应征地拆迁的农民也可能会反悔,一句俗话说得好,那就是不患贫而患不均,问题会越扯越难办。
还有就是一些具体情况也难办,打一个比方,我们征一块果园,按我们的习惯做法就是一次性补助二到三年的平均水果收入,或者在其他地方给他家一块地进行补偿。但如果农民说他的水果树改良了,水果正在年年增加,他认为我们按平均收入来补偿不公平,而我们又怎么处理?”
前面的话还说得有点理由,后面的举例则有点无厘头了,纯粹有点欺负郭拙诚没农村工作经验。显然他是受到了周围同事的鼓舞和关应杰眼神的怂恿才这么说的。
对于征地拆迁,郭拙诚早有准备,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征地拆迁的难度非常小,除了自留地,农民还没有将承包的土地看成是自己的财产,还认为那是公家的,如果政府能给他们补偿,能在其他地方划一块地给他们,他们一般不会说什么,只会老老实实地接受这种安排。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刺头农民,但他们终究是少数,只要政府方面强硬一些,问题很容易解决。
郭拙诚是重生的人,对现在老实的农民抱有同情,他甚至希望能大大提高对农民的补偿标准,因为他们与前世的那些农民相比,获得的好处真是太少。前世很多农民特别是郊区的农民因为征地而发财,不但有好几套住房,还有数百万存款,征地之后啥事不做也能高高兴兴地过两辈子。有一则新闻里说有一个流浪汉被救济站送回家之后,他的户头上因而拆迁而有七百多万存款!七百万也许是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生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郭拙诚不是嫉妒他们,前世作为市长的他还不至于看重那几百万元,他只是替现在的农民不值而已,现在的农民能得到几百元的补偿就不错了。
但是,作为公署的一把手,郭拙诚又不能肆意开这个口子,因为现在的征地拆迁是一个标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工程需要征地、需要拆迁,一旦将农民的期望值提得太高,不但影响将来的征地拆迁工作,增加工程项目的成本,同时也会引出严重的社会问题,会造成很多人心理不平衡。毕竟现在万元户还不多,除了异军突起的军工厂,其他单位和部门都还是可怜兮兮的工资收入。
必须把握一个度,不能以前世的标准作为现在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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