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持铁剑的陈武和刀盾的凌操两武魂,连忙后腿,和那射箭青年凌统,以及那银甲将领,团团围在了老儒将陆逊军魂的前面,个个脸色沉重,眉头紧皱。君候之威,恐怖如斯。
“当年你和吕子明联手,谋害关某,致使关某身陷,又大败我义兄,后你得东吴大都督一职,可谓威风赫赫,一时无两,麾下战将过百,披甲卒逾十万,何至今日独得此四个横死之魂,守护身边?又手持此异物,摄人魂魄,吞人魂体?嗯?”关公圣魂乍见陆逊军魂,雷霆震怒,几欲下手为快。对方虽有五“人”,但几无三合之将。斗将起来,不过摧枯拉朽,杀魂如割草。
之所以出口相询,并非他不想快意恩仇,而是他其它的主魂,毕竟统摄三界,见多识广,很快就发现了诸多怪异之处。尤其从那巨木顶上的圆镜,传来的种种意念,竟然察觉到非华夏之物,倒像来自神州以外,甚至来自天外之域,兹事体大,所以压下心中愤怒,要问个明白。
“你等退下吧,我却有事和关君候交待。”陆逊军魂闻言,精芒顿消,缓缓的挥了挥手,让四将退开,像是一下没了全身的力气。
“君候也看出来了。非我等想摄人魂魄,我和四将,此时却是身不由己,生死全在此魔镜掌握之中?”
“嗯。却为何故?”关公圣魂听了都觉无比惊讶。他可是深知陆逊生前所能的。
“昔日我身死,虽为吴候猜忌,但亦得封候拜相,魂守一方。却无意中察觉,我江东男儿,每每身消之后,魂不入轮回,亦不受供奉。我四处巡查,后遇一黑衣蒙头遮脸男子,持此数面铜镜,诡异无比,铜镜所困,竟全是我江东早年,年青菁英将领逝去之魂,后被其人以此相胁,陆某又自持手段,自视太高,入镜身,从此魂陷。千年苦苦思尽,竟无一计可施。”说完,那苍老的脸上,满满的疲惫。旁边的四将,也是目中含悲,低头不语。
“何人如此谋算,所欲何为?”关公圣魂闻听,亦是惊愕无比,天地间,竟然又此恶毒之事?
“真正的缘由,我亦不得尽知,但是此铜镜,有吞噬天地灵气,一国气运之能,我等魂陷其中,已成为其守护将卒,让人鬼魂体不得靠近,如若有不为,则每日魂受抽髓之苦。在此千余年,所能活动容身,不过此四丈之地。又如被豢养豕犬,魂体所修,每一有所精进,亦被其所剥夺,人不像人,鬼亦不鬼,取死皆不能,日夜折磨,痛苦不堪。”娓娓道来,心志坚毅如一国之帅,都忍不住声泪俱下,堂堂东吴大都督,竟然沦落成为猪狗的境地,听之让人毛骨悚然,更令人倍感唏嘘。
“你方才所言,竟尚有铜镜数面?”关公圣魂也是眉头紧皱,不用多想,也知道那黑衣蒙面人所谋甚大。
“正是,具体之数,也不得知,此处铜镜所困,却是我吴国当年扬州一地的菁英。”扬州?江右?凌朗似乎隐隐地想到了什么。
“怎么方得尔等五人?”关公圣魂听了,不禁询问。
“此铜镜所吸收之魂,多为年轻病故战死不得善终之辈,亦是君候刚才所说横死之魂,本亦有近二十之数,但每隔百年,此铜镜得不到足够的元气与气运,则吞噬一名将领,壮大其自身,近年来,更见频繁,有时候不足五十之年岁。”此言一出,那四位披甲武将,面容更见悲戚。
“竟有此等恶行?实在是狠辣之极。”虽然关公圣魂一直就和江东政权不对付,甚至算得上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感同身受,同为军人,兔死狐悲,一时竟然再说不出话来。凌朗等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谁人如此大手笔,实在是令人心神震荡,惊骇万分。
“君候,千年之前,我们各为其主,战场厮杀,虽有恩怨,但千年已过,无关对错。如今陆某却有一事相求。”那原本一直跪坐的陆逊军魂,站了起来,定了定心神,收回悲切形情,面容庄正严肃,向着关公作了一揖。
“你说。”关公圣魂见陆逊军魂如此,也不再负手而立,一手轻抚美髯,一手按剑,轻声回道。
“那黑衣蒙面者,不得其身份,但定非我大汉族类,其人所谋甚大,但吾等又怎肯助纣为虐。另千余年来,吾众人所为亦甚过,心怀愧疚,早欲一死而不得,今日得见君候,已证果道,甚为庆幸。再无所愿,但求一死而已。”却是自觉魂困魔物,又被千年奴役,时常不得不杀人生魂,以供魔物吸食。自己也像砧上鱼肉,被“人”予取予夺,最终也只能成了魔物壮大自身的食物营养,连寻死的能力都没有,何等可悲?对这些沙场上见惯刀枪剑影的武人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折磨。
“吾等但愿赴死。”却是其余四个昔日东吴武将之魂,血泪纵横,面容悲戚又坚定,同时抱拳,齐声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