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琼兰,我知道啦,你和我们的凌大才子在讨论功课,对不?哇,你都这么勤奋,可不得了,我可不能给抛远咯。”这个同样披着长发,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女生,跟她同桌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一个好动,一个安静。平时,她只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总是会缠着凌朗讨教方法,而且完全不去看凌朗是否乐意的脸色。跟罗琼兰话都没跟凌朗说过几句不同,她算得上是凌朗不大不小的一个崇拜者。
而平日里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凌朗,也之拿这个丫头没有办法。在班里,成春丽应该是唯一的一个接受过他这个学习委员“指点”的同学。
成春丽也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过还没看到几页书,就忍不住掉转头,捉狭地对这凌朗轻轻说道:“怎么样,我们的琼兰,漂亮吧?学习委员,你可能不知道喔,我们琼兰半个学期收到的情书,加起来可都有新华字典那么厚了呢。你可得加把劲。嗯,嗯。”
“春丽,你还说,今天看我怎么修理你。”旁边罗琼兰,看来看书也有点心不在焉,虽然成春丽说得细声细气的,但还是被她听到了,一时间,只见她连脖子都羞红了。那娇羞恼怒的模样,确实让人心生怜爱。
“别,别,琼兰姐,你别胳肢人家,我怕痒,痒……”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片子,却是最怕人家挠她的痒痒肉,一时间被同桌挠得喘不过气来了。
看着两个女生的打闹,凌朗又不由看得呆了——贝齿轻启,吐气如兰,就是这样的吧。也许是平时爱情小说看多了,凌朗在这上面有超于同龄人的理解。
眼前的情景,让他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当年贾宝玉会说,男人都是泥做的,而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也终于清楚,为什么林黛玉总是叫贾宝玉作“呆子”,至少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上下,十足十的一个呆子。
当同学越来越多的走进了教室,两个女生停止了打闹,也或者是她们达成了什么停战协议吧。
而当凌胜,满身汗酸味的坐到了身后,凌朗对贾宝玉的那句“不想我生不幸,亦且琼闺绣阁中亦染此风,真真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了。”更是觉得深以为然。
中学的时光,总是如白马过隙,在紧张的学习中,一晃而过。
成春丽还是像个小尾巴似的,逮着凌朗问东问西,罗琼兰依然只是见到凌大才子,笑笑而过,不过他与她在午后的教室相遇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了。
凌胜照样上学载着他的死党,照样有空就去篮球场上,挥洒青春的轻狂和汗水,照样满身汗的坐到凌朗的身后,不以为然,球技没见多长进,但是身高倒是在疯长。
直到临中考的时候,成春丽却被教导主任叫去警告了,让她不要过多打扰凌朗的学习。当成春丽皱着鼻子跟凌朗说起这事的时候,天知道她内心里是多么的不开心。只是还是免不得的,少了许多问题和接触来往。连着罗琼兰和凌朗的“独处”也少了起来。
临近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喜欢送别人一封信,或在笔记本上留言。年轻人的感情是真挚的,多少同学在这一刻哭得稀里哗啦的,凌朗都不能免俗的被感染,期末的半个多月,一直情绪低落。
成春丽写给凌朗的“加油,凌大才子,要把威风继续耍到县城去喔。”
罗琼兰写的是“希望你像个雄鹰般,在学习中,在生活里,都能展翅翱翔,当然能多笑笑,就更好了。”
凌朗回给成春丽的“加油,成春丽,我们永远都是好同学。”
而给罗琼兰回写的是“希望你永远都像现在这样,是一个拈花的女子,宛琼似玉,吐气如兰。。”
笔记本递回她们的时候,成春丽向着凌朗挥了挥小拳头,而罗琼兰低头看着,但是凌朗还是能感觉到她在微笑。
是不是应该也写一封信给她呢,凌朗心头是犹豫的。但是,这样个念头在毕业礼的爬山活动之后,却打消了。
班主任组织大家进行最后一次的班集体活动——爬上当地的第二高峰“阿婆髻”。
在半山腰时,有一个大坎,两个女生有点爬不上去。成春丽伸手让前面的凌朗拉她一把的时候,凌朗犯了难,最后还是在旁边拾起一根树枝,让两个女生捉住其中一头,把她们拉了上去。
而后来四个人合影的时候,罗琼兰和凌朗站在中间,成春丽和凌胜站在两旁,相片两天后来洗了出来,只是四人中间的缝隙,完全还能够站得下一个胖子。
看着相片,凌朗知道,信是不用写了的。从小的教诲,像个沉重的桎梏,让他和她都不敢越出这雷池一步。罗琼兰对他或许只是欣赏,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而自己除了欣赏她那美好容颜,带来的喜欢。他/她们之间,好像也没有太多值得怀念的时刻。谈话屈指可数,手也不敢牵,拍个照片,都走不到了一起。
所以,他几次提笔,本想写一封告白信,但写些什么呢?他的初恋?就这么还来不及发生,就湮灭了。
凌朗如愿的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凌胜去了林业专科学校,说学成归来,要把家乡的树木栽到全国去。成春丽跟她那个在船舶单位上班的父亲去了省城,在当地上了个技校。而罗琼兰则去隔壁市的卫校,说是准备做一个白衣天使。
白衣天使?天使其实来过。只是从眼前掠过罢了。
转眼间,四个人,天南地北,各分东西。
而盲眼三舅公,也终于没能熬过这一年。在凌朗正紧锣密鼓地准备中考的时候,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