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那个爽利的汉子。≤现在不到一百斤，驼着腰杆子。见到我的时候，话都说不全了……”电话那头的李参谋长话语有些哽咽：“退下来的时候，铁打的一个汉子怎么就成这样了？！我想不明白，我当时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梁三平沉默了，事实上他知道这类情况。很有带着战功退下来的战友，其实日子过得并不好。虽然地方勉强接受，并安排了工作。但这些战友们一如在部队里那般单纯。

地方上的情况比部队里复杂了无数倍，一部分人要么被边缘化了。要么就得放到无关紧要，即将被裁撤的地方去。甚至很多都没有被安排工作。

“回去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说分配到了农机厂，还是国营单位。结果是个屁的农机厂！那就是个小作坊，人都不到三十个！现在都裁撤了！”

梁三平暗自叹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国家没钱啊！现在到处都穷困潦倒，别说是下面的乡镇了，就是市里、省里也没有多少余粮。

这个时候，很多公家机构都发不出工资来。国家硬生生的把一群退役人员塞到这些机构里面，那么结果可想而知。这些机构不能拒绝，但事后肯定会裁撤。

裁撤后，人员自然是要分流的。至于分流到哪里去，这就看你运气了。或许运气好，有个闲职给你担任。运气差，只能是离开岗位……

何流就属于运气差的那种。退伍回来，那点儿退伍金和补助，他没干别的。不是补助自己的相亲，就是支援自己的战友去了。他自己一点儿也没有留下。

每个月工资就那么些，家里几亩薄田也足够养活。哥哥是村上的干部。虽然说收入不多但总归可以温饱。家里愁的他结婚的问题，他自己本身又早就没考虑了。

“何流……他们单位被裁撤了，现在没了工作。家里就几亩薄田，现在每天打着零工。诺大个汉子，竟然不到一百斤……”

电话那头的李参谋长，言语中带着哽咽。他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那个敢扛着机枪冲越南鬼子阵地的汉子，现在眼中只有被岁月和生活磨平了的淡然。

退下来不过才数年，却已经满脸皱纹了。头上也青丝变成了华发，甚至看起来比李参谋长还要老上好几岁。要知道，李参谋长可是比他还大整整八岁啊！

“咱们军里出来的，你知道都是硬骨头。何流不愿意求人，更不肯低头。不肯麻烦家里，自己一个人过的……”李参谋长有些说不下去了……

梁三平眼眶也有些发红。自己的那些战友们，梁三平知道他们的脾性。打死了也不肯低头。咬着牙也要死撑。何流这样的汉子，更是如此。

他的二等功，是拿着命给拼下来的。一条腿没了，他咬着牙抱着机枪楞是冲上了阵地。死死的顶住了后来反冲锋的越南猴子，这才最后保住了阵地。

“我要去见他，却咋也找不到他……直到村里人，知道情况的带着我们才在地里找到了他……”李参谋长话语中带着颤抖，当年那个在阵地上被炸的肠子都流出来却不皱眉头的汉子。此时却声音颤抖着。电话这头的梁三平紧紧的捏着电话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只是知道。自己应该为那些战友、为那些出生入死，走下了战场的战士们做些什么。哪怕是自己力所能及的。

“像这样的战友，咱们还有多少？！”梁三平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问道。电话对面的李参谋长这时候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三平，我这个电话有些冲动了。这件事情你根本就没法全管上……”电话那头的李参谋长苦涩的笑了：“我在地方上。拍了桌子、砸了凳子。回来也跟上级拍了台子。”

“可就是没有办法解决。我想到了你，但现在想想。国家都没办法解决，你小子能怎么办……”李参谋长说的，这是实话。但凡有办法，国家也不会如此。

穷！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现在的中国。那就是穷！什么都缺，很多事情没法管。为啥？！就是穷，没钱。不是国家不想管，不是国家不愿意管。没钱，拿什么管？！

整个国家现在穷困潦倒，从地方再到帝都都穷。别说是帮助这些个退役战士了，就连很多科研项目都被迫要砍掉。

“办法，倒不是没有……”梁三平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道：“李哥，我帮不了多少人。至少现在，暂时我能解决一千人左右的工作问题。保证他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