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之约过十合后,盈无胥虽是为其所伤,身披数处轻彩,然其剑法路数心中尽已明晰,遂聚气奋力挺剑反击。
只见其穿行于众人之间,点撩提挑游刃有余,仅闻一声声惨叫,六柄长剑落地众皆毙命,独余盈无胥立于满地尸首之间,随之缓步走向护城令陈骇。
见之眼前此幕,护城令陈骇转身面向太子陈免,对其抱拳施以一礼,言道:“臣当死战以护太子周全,刺客武艺极强,孰胜孰负难以预料,但有脱身之机,太子当全力奔走,不可犹豫!”
闻其所言,太子陈免频频点头。
护城令陈骇随即转身,满面肃杀之气,提枪迎将上前,随之手舞枪花,行而言道:“今日,吾之长枪誓将饮血,用汝之性命,祭奠我战死精骑亡魂!”
闻其所言,盈无胥止住身行,单臂持剑,笑而回言道:“索命太子者另有其人,受其再生之德,吾欲以此报恩而已,伤及无辜亦非吾愿,吾已置有血书警示,汝等不闻,亦怪不得我,然与护城令陈骇一战,乃吾之生平所愿也!”
闻其言罢,护城令陈骇回言日:“今日一战,当只一人可活!”话音落下,护城令陈骇望之敌首止住枪花,顺势抬枪上扬,枪尖斜向上指,而后奋力向前掷出,随之向前奔去。
枪头迎向盈无胥头顶落下,只见其挥手一剑,一道银光闪过,长枪犹如扎中顽石,冒出数点火星,就势上腾翻转,回弹至战场中间,枪尖入泥致枪身屹立不倒。
护城令陈骇亦已奔至场中,其长其正巧落于身前,似是早已在其算计之中,只见其步速不减顺手带过长枪,望前紧赶几步,就势奋跃起,侧身腾空单手托枪,望之敌将胸膛送出凌厉一枪。
盈无胥似无躲避意站立原地不动,观其枪势强劲,心知不可与之硬碰,遂亦原地纵身跃起,右手持剑横于胸前,左手贴于剑尖,连剑带人全部力量压于枪尖之上。
受其重力压制,护城令陈骇身形下垂落于地面,枪尖插入泥土之中,但闻大喝一声,抵枪往前又行得数步,枪尖与之泥砂摩擦,火光四溅激起尘烟一片。
盈无胥见之紧撤数步,以避其锋芒,双目紧盯地上枪尖,不敢有丝毫大意,高手过招,往往便在一招之内见胜负。
见其避过枪锋,护城令陈骇随即抬枪上扬,挑起地上砂砾击向盈无胥,继而转身提枪而立。
见之砂砾迎面飞来,盈无胥避之不及,遂转身躲闪,令之击其后背,避免伤及面目等要害,随之往后紧退一步,回剑转身亦立于原地不动。
背上为石砾所伤处隐隐作疼,盈无胥双目紧盯前方面容不改,心中暗中惊叹护城令陈骇枪法之精悍,紧了紧握剑之手,随即发动攻势拖剑向前,冲至陈骇身前三步开外,猛然撩剑带起一片沙尘,脚下速度不减,顺势转身回传长剑,携之尘烟刺向陈骇。
尘烟障目,护城令陈骇无法看清盈无胥招式,及至剑尖抵至腹前三寸,方才横枪格挡,虽是躲过致命一击,但难免皮肉之苦,下腹间被其长剑划出一道口子。
见其负创,盈无胥挥剑猛攻,护城令陈骇因失却先机,只得见招拆招,奋力躲避长剑银光,拆之十余招后,已大致吃透盈无胥剑法路数,遂寻个战机避过剑刃,纵身跃出近战圈,随即利用己之长枪优点,对其发动反攻,专寻其剑法破绽处,快速递出枪头,予其致命打击。
霎时间枪影纵横,先前尽占上风之盈无胥,此刻变得仅余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你来我往近两个时辰,拆解近三百余招,各自批创十余处,鲜血沁红各自衣衫。
战之许久,两人尽显疲惫力怯之态,其长枪银剑较之前时,不论攻势或是速度,均有大幅减弱。即便如此,失手一招仍可丢却性命,然两人均停歇之意。
相比较而言,护城令陈骇疲态更胜些许,因其心中挂碍太子安危,心思无法集中于对决之上,加之战得许久,未能挫败盈无胥,心中难免生出急躁之情,以致枪法凌乱无章。
而盈无胥则是生就孤儿一枚,心中了无牵绊,痴迷练剑半生,只求与高手一决,今日得其所愿,定是全力以赴,与之战得愈久,心中倾佩之情愈盛,决无半点心浮气躁之情,观之身形疲惫,其剑法仍旧犀利致命。
如此对比观之,护城令陈骇落败已是必然,又战得二十余招,趁其心不在焉,枪法露出破绽之时,盈无胥避过枪锋,奋力跃至护城令陈骇身前,顺势递出手中长剑,霎时仅闻当空惊雷响处,瓢泼大雨自上倾泻而下,两人驻立当场再无动作。
还观观护城令陈骇只见其嘴角渗血,面色渐趋泛白,原是盈无胥长剑正中其心胸,洞穿其身躯。
胜负已分,盈无胥谓其言道:“承让!”
说罢,抽出长剑转身一挥,将其枪尖削断,随即行过护城令身侧,径直走向太子陈免。
护城令陈骇重伤跪地,仅余一息尚存,见其逼向太子,恐其有失,遂咬牙屏息,用尽全力爬向枪尖处,欲就最后一击。
见之护城令陈骇落败,太子陈免亦知今日难逃一死,负臂抬手驻立雨中,双目紧盯盈无胥面庞,待其走近,遂直言问道:“将死之人,可否告知,指使汝者何人?”
闻其所言,盈无胥提剑驻立于其身前,对其所问闭口不言。
见此,太子陈免低头自顾言道:“汝即不言,吾亦知行此事者,当是大夫陈佗也!也罢,望其好生待我陈室臣民!”
说罢,太子陈免缓闭双眼,微抬其首引颈就戮。
盈无胥顿生倾佩之情,拱手对其施以一礼,随即扬起长剑靠近其脖颈间,谓其言道:“黄泉路上好走!”
说罢,盈无胥微转其头,随即挥下长剑,一道银光闪过,太子陈免身首分离命丧当场。
任务完成,然盈无胥心中万分失落,太子陈免并护城令陈骇,皆乃世之英豪,若非此由,两人或将成为一世挚友,想及此处,盈无胥愣立原地良久。
而此时,护城令陈骇亦已爬至枪尖处,手握枪尖座立而起,倾尽全力将其望盈无胥后背投掷投掷出去,随即气绝毙命,仰面躺于雨中,双目微睁望向天际。
只见一道暗影闪过,盈无胥身躯为其洞穿,观之腹间沁沁鲜血有如泉涌,盈无胥收回思绪,转身望向护城令陈骇遗体,随之漏出一丝轻声言道:“黄泉路上,得之两位相伴,亦不负此生矣!”
说罢,气绝倒地。尘归尘,土归土,俗世虚繁犹如过眼云烟,任由大雨冲刷,遂归宁静!
话说大夫陈佗于朝苦等回音无果,若其失手,太子车架理当还朝多日矣!
若其得手,时至今日当是有信息传回也!然盈无胥此行前去,犹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大夫陈佗百思不解。
因之迎架车队出行多日,至今未还,百官恐事损有变,亦是连天催问。
为弄清缘由,亦为给百官一个答复,大夫陈佗遂决定再遣三百精兵前往援架。
时过三日,前方将士传回奏表,言日:“我部入太庙迎驾,未见太子陈免身影,遂整队巡查山林,于山腰林间,发现太子陈免遗体,随行甲士百人,全部战死,一部掉落陷井坠落毙命,一部误入箭阵中箭而亡,护城令陈骇亦因公殉职,死前将之刺客击杀,刺客根源所在无法查证,此人生前弗若存世,另有我部护送太子遗体,三日后还都宛丘,当请九卿依礼置灵以待,臣叩首拜上!”
百官闻罢奏表,无不哀伤益于言表,尽皆痛苦流涕,唯有一人无此心境,便是大夫陈佗。闻得奏表,大夫陈佗心中巨石落地,距离登上陈室君位仅只一步之遥。
前事皆已处置停当,大夫陈佗夺位最后一步,便是要百官拥推自己为君。
只有如此方能名正言顺,名正言顺方能致以军民归心,军民归心方能实现其心中所图霸业!
而得百官拥推为君者,需有理、有德、有才、有威,正亲血脉可示其理,塌前侍君可明其德,离周亲郑可佐其才,余则便是要立威于百官。
见之百官于其朝堂之上啼哭不止,大夫陈佗心中思定,不予此时立威,更待何时?遂掌击案面,怒言道:“众皆公卿大臣,于此朝堂之上,尽做妇人姿态,成何体统!”
凭地忽闻怒吼,百官心生惊惧,满堂啼哭之声,瞬时止歇。
见此,大夫陈佗行至堂中,开口续言道:“先君新亡,太子遇刺,陈室已至危急关头,众卿当以社稷为重,何有闲暇啼哭耶?”
闻之此言,百官心生愧疚,遂拱手致礼,异口同声言道:“愿闻大夫号令!”
闻之众臣请命,大夫陈佗亦不推却,令道:“着卿大夫陈谦,再发仆告,致信诸侯吊唁!着卿大夫余戚,归置灵堂,候迎太子灵柩!着卿大夫季夫,勤加巡视,确保宛丘治安!着卿大夫陈经,增兵边境,以防外邦趁机侵袭!”
待其言罢,众皆领命不敢有违。
随之大夫陈佗续言询问百官,道:“社稷之重乃在庙堂,庙堂之重乃在君主,如今先君储君皆亡,庙堂君位无以为继,敢请众卿即日遴选一人为君,老夫拜谢!”
闻其所言,百官各自相对窃窃私议,大夫陈佗等待良久无人答话。
临了,世子陈跃出列奏道:“我等世子德薄才浅,且年弱未及加冠,难当大任,敢请叔父临危受,继任君位!”
待其言罢,百官闻之止声,朝堂之上瞬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夫陈佗闻之亦是愣立原地惊讶不已,实是不曾料到首推自己为为君之人,竟是桓公世子陈跃,其在太子亡故之后,是为最有可能继任为君者。
良久,大夫陈佗方才回过神来,思道既得世子陈跃首推,料定百官亦再无话可说,暂且不论其心真伪,以防事态有变,应下所请是为上策,遂复百官言道:“承蒙世侄不弃,并得百官遵崇,老夫遂忍就非议论,破格继位,孤于即日起,是为陈室新君!”
闻及此语,朝堂瞬时沸腾,百官争言乱象丛生。
见此,世子陈跃扑腾跪地,行以君臣大礼,随之大声喊道:“叩拜新君,陈室千秋!”
百官见之止声,朝堂载次陷入沉寂。
过之一时,先是附庸世子者,效应陈跃行礼,再观之大夫陈佗,厉目环瞠朝上重臣,满朝文武顺与不顺者,亦只得人其为君,遂纷纷跪伏施以君臣大礼。
见之大局已定,大夫陈佗拂袖言道:“众卿致城,孤定图强兴陈还报,值此大丧期间,众卿务必尽心处事,待之丧期过后再行加冠大礼!”
言罢,当先携之侍臣行出宫门。
随之百官亦是三两接群缓步中出宫门,观之众卿百态,有谈笑甚欢首肯者,亦有摇头丧气悲悯者,更有口出狂言唾骂者。
陈公陈佗朝堂庭变,如愿继任陈室新君,百官面上虽无有不服,大部对其乃是心存芥蒂,只因此举违反族规不合理法,陈室萧蔷之乱即由今起。
而世子陈跃对其为君却是倍加推崇,予其庭变告成功不可没。
按说身为桓公次子,太子之后最有可能嗣位为君者,而今却将之拱手奉送予人。
世子陈林并陈杵臼对此亦是满腹疑虑,出得宫门,其二人三步并做两步,追上世子陈跃拦于身前,问道:“汝若不愿为君,依礼让贤即可,何故助纣为虐耶?”
闻之所言,陈跃迎面直视二人,良久不予回言,随后转头环视四周,见其不是说话之地,将其领至西苑城头。
三人凭栏远瞭,约过一刻,世子陈跃开口言道:“今日朝上之举,决非吾愿,察之形势,陈佗与朝庭变,当是有备而为,我不如此又当何为?执意与其为逆,势必酿成一场血案,吾实不忍见之陈室基业于此受损!”
两人这才明白朝堂之上世子陈跃之苦心,想及陈佗篡位蛮横行径,两人仍旧心有不甘,世子陈林紧接其话语问道:“难不成我等只能座视其祸乱朝纲,竟对其束手无策耶?”
待其说罢,世子陈杵臼亦围将过来,愤而言日:“若不请示宗亲族里,将其族谱除名驱除离境,亦或令之司马领军逼宫,迫其觳觫伏罪归还君位!”
世子陈跃闻之,缓缓转过身去,眼望天际负手而立,谓之二人言道:“吾自不会任其妄为,只是三弟所谋欠妥,陈佗当朝庭变,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于对其言不,可见其党羽遍布朝野,且军政要职尽为陈佗之心腹充任,如今何人肯听我等诉说,又有何人敢为我等所用?”
见言,世子陈林凑上前来问道:“依兄长之意,我等该当何为?”
见问,世子陈跃缓缓道出一句,日:“内力即已无为,何妨借助外力!”
二人闻之不解,世子陈林拱手相请,言道:“还请兄长明示!”
世子陈跃转过身来,直视二人言道:“长兄如父,听吾一言,汝等还是少知为妙,以免招至杀身之祸!”
说罢,绕过二人直行离去。余下陈林并陈杵臼二人,望其离去背影,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