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兴出了门,正碰上李泌。李泌刚从外面回来,看到李再兴,他愣了一下:“你醒了?”
“我一直很清醒。”李再兴无声的笑笑:“钟楼上清静,我们到钟楼上说话。”
李泌没有推辞。他没有李再兴那么累,早就醒了,一直想找李再兴交流一下,只是没找到机会。现在李再兴主动邀请,他当然不能有错过。
两人上了钟楼,陆护看住了楼梯口。
两人相对良久,李泌首先打破了沉默:“贤弟,我们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我们的目标是李林甫,不是王鉷,或者说,不仅仅是王鉷。”
“那是你的目标,不是我的目标。”李再兴伏在栏杆上,打量着李林甫的宅第,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连绵的屋脊,看不到几个人,更不可能从中分辨出李林甫。不过,他找到了月堂的位置,想到自己留在那上面的打油诗,心想李林甫病了,会不会一命呜呼?
李泌反问道:“我们的目标不是一致的吗?”
“难道把我的性命送掉,也是我的目标?”李再兴直起身,转头看着李泌:“如果不当场击杀王鉷,事情会有这么顺利吗?一旦双方对质公堂,你觉得王鉷有多大可能会死,又有多大的可能将李林甫牵连进来?谁来和他对质,是你,还是太子?”
“太子怎么可能出面。”
“那是你?”
“我……也不可能。”李泌沉思良久,长叹一声:“我承认,如果按我的计划,王鉷的生死只在于陛下的心情,根本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那我的生死,是不是你也没有把握?”
李再兴逼视着李泌,杀气凛然。李泌苦笑一声:“不错,我大概只有七成的把握能让你活着出来。如果无法证实王鉷骚扰了杨贵妃的清静,天子未必会杀他。天子不杀他,你和永穆公主一家所受的委屈都不足以致他于死地。”
“这么说来,我没有做错?”
“可是我们的目标是李林甫。”李泼提高了声音,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李林甫安然无恙,我们整个计划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要杀李林甫?”李再兴冷笑道:“就因为他和太子不对付?那杀李林甫之后,是不是还要杀了杨钊兄妹?”
“那不一样。杨贵妃无子,威胁不到……”李泌脱口而出,说了一半,又意识到不妥,连忙打断了话头,摆摆手道:“李林甫堵塞言路,国之大患……”
“依我看,太子最大的担心不是李林甫,而是天子。”李再兴同样不客气的打断了李泌:“真正能决定太子命运的不是李林甫,而是天子,对不对?”
李泌瞠目结舌,他看着李再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李再兴这句话说得太直白,以至于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说错了吗?没错,真正能决定太子命运的的确只有天子。他说得对吗?恐怕也未必,因为这句话实在大逆不道。
李泌沉吟良久,轻叹一声:“看来贤弟自有主张,片刻之间,我也无法说服你。既然如此,那只有静观后效了。贤弟,你好自为之。”
李再兴眯起了眼睛,盯着李泌看了半晌,也笑了一声:“三郎,你也好自为之。能忍的人心都狠,而且这种人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未必是国家之福,社稷之福。”
李泌眼神紧缩,忽然又自失的一笑:“贤弟说得固然不错,可是相比于好大喜功的君主来说,能够克制自己的天子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大唐开疆拓土多年,已经难以为继,如果后继之君依然如此,大唐难保不会和杨隋一样土崩瓦解。贤弟涉世未深,将来多读些书,多经些事,就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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