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修宁分班那天第一次见星时,见证对方先是拔腿狂奔去撞墙,接着又满脸坦然地唱掉大家的半条命之后,就知道这不是个省油的灯。
之后的相处也证实了这点,因此星时刚搬进来就搞事,他并不意外。
他拿起酒瓶,和对方碰了一下。
酒是啤酒,深绿的瓶身上带着层薄薄的水汽。
星时喝了一口,见符修宁也喝了,目光轻轻一顿。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见过符修宁对瓶吹,这是他第一次见,疏离温润的贵公子好像一下子沾了人间的烟火气,更真实了些。
不过把酒瓶一放,这幻觉就消失了,符修宁仍是那个波澜不惊、从容不迫的大boss。
星时的脸上带着求知欲,天真无害:“老板,你怎么会突然想让我搬过来?”
符修宁道:“我也不知道。”
星时困惑:“嗯?”
符修宁说得很像一回事:“昨晚听你们聊起搬家,我看几个选项都不是很好,下意识就提了。”
他把问题还回去:“你呢?不知道我为什么邀请你,就这么答应了?”
星时想也不想道:“我以前就说过了啊。”
符修宁迅速回忆,想起了一个片段。
下一秒,星时便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让你当我哥,当然愿意和你住在一起!”
符修宁就知道是这句,真心实意地夸奖:“挺好。”
星时心安理得收下这份表扬,往前靠近一点:“那……如果现在让你思考收留我的真实理由,会是什么?”
符修宁配合地想了想:“可能是觉得和你聊得来,想交个朋友?”
星时心想你交朋友的第一步是先邀请别人同住,你看我信吗?
他惊喜道:“这样啊。”
符修宁“嗯”了声。
两个人隔着桌子对视了一眼。
星时拿起酒瓶示意,符修宁再次握上了瓶子。
“当”的一声轻响,二人又碰了一次。
符修宁咽下一口酒,心头难得升起一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这次太冒进。
他本该给贺导留个好印象,等着贺导离开前委托他照顾星时,然后用贺导和亓长逸的这层关系当借口,时不时关照一下星时,增进彼此的距离,之后顺理成章地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直到他推敲出星时身上的秘密为止。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成了如今的局面。
两个人关系一般,却都有接近彼此的理由。
于是各怀鬼胎,一个明知会被怀疑,硬是邀请;一个明知对方有诈,硬是同意。
他还是第一次和宿主弄成这样。
星时和他聊完一轮,明白暂时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便低头吃饭,抽空问道:“老板,我刚搬来,生活上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符修宁决定从今天起改善关系:“我不是你哥吗?”
星时毫无压力,高兴地喊道:“哥!”
符修宁答应一声,说道:“主卧和书房不能进,其他地方随意。明天我让人买张桌子,以后你在那里看书学习。”
星时道:“好,谢谢哥。”
符修宁问:“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星时道:“没了。”
符修宁道:“那以后有需求,随时提。”
星时笑着说声好,冲对方举了举酒瓶。
他买了十瓶酒,觉得每人五瓶,足以撂倒这金贵的大少爷。
结果天真了,喝到第三瓶的时候,他就率先感到了头晕,便停下了。高危意识下,他习惯了保持清醒。
符修宁依旧优雅贵气,温和问:“不喝了?”
星时神色镇定:“嗯,有点撑。”
符修宁抽出一张纸擦嘴:“刚好,我也不想喝了。”
星时闻言顿时精神,仔细打量他的脸,没发现半点醉意,怀疑他在钓鱼,但又知道有些人喝醉了就是看不出来。
他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伸手:“要不别浪费,把这点喝了?”
符修宁颔首:“可以。”
星时带着“自己是否上当”的迟疑又喝了几口,再次感到晕眩,心想哪怕符修宁是真的醉了,他也不喝了,说道:“这酒也不是非得喝完不可。”
符修宁似笑非笑:“不是别浪费吗?”
星时道:“但还是身体更重要啊。”
符修宁看着他:“醉了?”
星时的意识很清醒。
他想了想,决定钓鱼,看看符修宁在得知他喝醉后有什么反应,便乖巧道:“嗯,头晕。”
符修宁有些可惜,如果没有系统在,他就套话了。
他起身道:“那早点睡,桌子不用管,明天阿姨会收拾。”
迈出几步后,他想起了林柯诚,站定转身。
虽然知道星时心里有数,他还是提了句醒:“有件事我忘了,考虑不周,刚想起来。”
星时抬头看他。
符修宁道:“我很想当你哥,但你还是要好好斟酌一下,你刚搬进来,还有反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