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阴。
白皓不知道再次回到城东市场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但,走过那空无一人、而狂风肆虐的维尔维广场,白皓有点后悔了,他至少应该多准备一件披风,以抵御从城外郊野吹来,那夹杂了冰湿和晚露的寒风。
在这样一个夜晚,遇见什么人都是不奇怪的。好在天空尚只是可透的一层乌云,而那黑暗到广无边际的夜幕,尚还趴在天边。
“一个番果。”
风云变色,在店家将要提早拉下店幕之时,白皓赶到,手里攥着的五个铜币,已经沾染上了晚风的湿露。
“哟呵,高人啊。”店小二瞅了瞅钟表,对白皓有些刮目相看。现在19:1,按照店主的吩咐,正是所有当天新进的新鲜番果,通通折半价处理的时间。
店小二在货架上挑了又挑,最终掏出一个,虽不算最大,但汁多肉美的大红番果。白皓舔了舔嘴唇,脸上乐呵呵的,像一个上色的年画娃娃。
“行啦,早点回去吧。”
水果店小二笑笑,他也要关门了,眼看着暴雨随时都会落下,再看这恨不能把房顶都掀翻的大风,这种时候,谁不关门谁倒霉。
白皓抱着比手掌还大的番果,充满幸福的啃了一口,茄红色的甜味汁水在嘴里洋溢,透着生津,停留几秒后,滑下喉咙。
再就着肥美果肉吮吸,又是另一番满足。
这是舌尖与味蕾的浪漫,白皓看中它实在是很久了,足足五个小时。很快,将它消灭了干净,现在,更美的事情就是,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倒在那软软床垫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然而,生活不和白皓讲道理,起码这一次没有。
原路返回,正当白皓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去凑那什么山海秘闻的热闹,既吃力又不讨好时。
一股不详的灰色预感倒映上白皓的心头,白皓是一名咒师,预感即预见,他迅疾抬起头来,在广场的另一端,瞅见了这股不详灰气的来源。
那是远远的一个拇指大小的人影,背着一个卷筒状容器,右手扛一把蓝边黑身大刀,而左手,紧紧攥着的,是一个红布包裹着的行囊。
那大刀可真邪门!
白皓看在眼里,不禁心肝都颤了一颤。
这样一把精铁淬炼的、少说有两米长短的重刀,得沾多少条人命,才能让刀体从内到外无处不被纯黑的煞气所浸染。几颗轻飘的雨滴,落在刀尖上,不仅是未能洗去其上的凶煞之气,相反,只是与刀身接触片刻,便已被同化为乌黑色,在刀身上丝滑流动,像极一条条细小的黑蛇。
雨滴轻飘飘的打在白皓的脸庞,很快,白皓意识到,整个诺大的、已经被黑幕笼罩的广场,只有他和这位负刀的奇怪男子,而就在他打量这个男子的时候,男子也注意到了白皓,那是一双泛白的双目,并不明亮,只是在瞅见白皓的一刻,闪烁出一瞬的警惕与狡黠。
白皓心叫完蛋,这种时候,按理说他该扭头就走,然而,他严重怀疑,这种异动,只会让男子误会他心中有鬼,甚至,提刀追来。
见白皓似乎在打量自己手中的大刀,男子将身后的卷筒状容器挡得更加严实,继续向白皓走来,只是,踏出两三步后,其右手的五指,已经和刀柄紧紧贴合,再不剩任何的缝隙。
无奈之下,白皓硬着头皮向前走,最好是相安无事,最好是他并不变态到要砍一个只不过看上去有些可疑的路人,最好是五分钟后,他奔他的亡命路,我过我的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