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很安静,一共就两个人,两人都不出声,连在帐篷门边守卫的卫兵都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帐篷中的两人。
“好吧,子远,你是对的,以打促和吧。”
许攸捻着山羊胡子略微得意的道:“将张牛角赶出河间,然后派使者讲和,同时,向韩馥、张宝、陶谦也都派出使者,唯独不要跟刘岱讲和。”
袁绍如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地图,手指无意识的点在任城郡和山阳郡的位置上,刘岱这个家伙真的是很无趣的一个人。
“好吧,都依子远之计,另外,蓟县的事情怎么办?”
袁绍咬了咬牙,下了决心,虽然这一个月来丢掉了不少的地盘,但是总的来说,这也是对前期扩张的一种反弹,袁绍还是能正确的认识这一点的,现在再打下去不但劳民伤财,甚至会遭到内部的反对,相反,巩固现有的地盘,增强实力才是正着。
因此,袁绍才会全盘接受了许攸的建议,当然,他心里也有给许攸戴高帽的意思。
而另一件让袁绍下决定的事情不是张角的妖术,这等技能许攸又岂会看不透,张角的技能只要有强力的战将和高统帅的主帅,就能将之打破,这都是小事。而少帝迁都蓟县才是大事,小皇帝跑到了自己的隔壁,袁绍再怎么淡定心里也是有所顾忌和不安的,所以袁绍现在更想尽快的安定下来。重新调整和修正策略。
许攸楞了一下,主要是许攸并没有想好天子移驾蓟县之后的一系列变化。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吕布和方志文的反应。
吕布的地盘实际上是跟刘虞接壤的,但是说起战力来,刘虞绝对不够看,而吕布之前之所以没有对刘虞的地盘上心,完全是因为吕布顾不过来这么多的地方,但是现在,原本应该捏在吕布手中的天子被张邈拐跑了,吕布能咽下这口气么?刘虞还能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幽州牧么?
再有就是方志文了。幽州的状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志文绝对是幽州的真正王者,但是方志文为何不攻灭刘虞一统幽州呢?这里面很可能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心思,最重要的一个是控制力的问题,一个是幽州本地民心的问题,一个是对周围诸侯的顾忌。
但是现在刘虞抓住了天子这个大神,就有了能搭建大庙的本钱。若是方志文还保持原有的政策,会不会被刘虞分化瓦解、挤压蚕食呢?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毕竟也还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另外,刘虞手中有了天子之后,会不会改变对袁绍的中立政策也不好说,在这么多的未知之下。许攸也很难判断天子到达幽州之后的影响,既然无法判断,也就无从谈起所谓的对策了。
“本初,这事现在还不好说,如果你一定要让我说个对策出来。那么我建议本初你静观其变!”
许攸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一个不算是答案的答案。袁绍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基本上就没有回答,但是仔细的想想,这个答案似乎又大有深意,袁绍沉吟体会着,良久才道:“子远觉得变数太多?”
“是的,而且,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吕布和方志文应该更着急,而刘虞自身的实力有限,即使想要做什么,一时半会也是做不成的,若是吕布和方志文在从中捣乱,刘虞可以说是什么也做不成。”
许攸的话里简直将刘虞给看死了,估计刘虞听了会很不服气吧,不过袁绍听了倒是莞尔一笑,很是认同许攸的看法。
许攸顿了顿继续道:“与其担心刘虞做什么,其实更应该担心吕布或者方志文做什么,其中方志文的威胁更大,若是方志文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吞下刘虞,那我们就要小心了。方志文现在的实力就很强了,能限制方志文的只有他自己,从以往的战事来看,方志文对战争的代价是十分看重的,换而言之,也就是方志文受制于他的战争成本。若是方志文并吞幽州,并且挟制天子以掌握大义,那么其威胁性绝对比刘虞大百倍,届时我们才是首当其冲啊!”
袁绍听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方志文此人实在是有些让人无奈,我们试图去分化当地的世族,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直接战斗的话,似乎也从未占过便宜,若是他真的能够一统幽州并加以整合,很快幽州就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许攸点了点头:“本初也不用过于担心,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方志文有此野心,似乎他更乐于将眼光投向东边北边以及大海之上,也许镇北将军就是一个大汉的忠臣呢!”
袁绍摇头:“不,他肯定不是,就算他是,他的部下,他辖下的商人世族都会鼓动他扩张的。”
“可以向北,向东,向大海扩张啊!本初,说实话,你我的眼光都不及方志文开阔,所以,当我们盯着眼前的土地时,方志文那里的土地多得没人耕种,所以他才那么热衷于收买人口,所以他才很小心的控制战争,一切都是为了人口啊!因为他的土地太多了,因此我到觉得他不急着并吞幽州是对的,自己家里的土地都还没有规整好,就想着外面的土地,这是愚不可及啊!”
许攸的话若有所指,袁绍不由得有些困窘,显然,许攸是在说袁绍前一段时间不知节制的扩张政策,现在看来,无节制的扩张绝对是错误的,那么,一贯谨慎的方志文应该不会犯这种感错误吧。
“若是如此到是幸事!”
袁绍讪讪的应了一句,似乎不想就此事继续探讨下去了,许攸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角,事实上,这是不是幸事还不好说,若是方志文的政策能够延续一代人,你简直难以想像届时的密云会强大到什么地步,而连番征战的冀州呢?打来打去的中原诸侯呢?